未见过万朝霞,然而万顺一诺千金,他也不做那薄情寡义的人,定要等着万朝霞出宫后迎娶她。 景成三十七年,梁素金榜提名,如此年轻的榜眼,还尚未婚配,一时,京城多少富贵人家想招他为婿,他却只说要守着未婚妻。 后来,此事就连景成帝也有所耳闻,景成帝一问之下,得知梁素的未婚妻就在南阳殿当差,当即将她调到乾明宫的奉茶处。 梁素亦是在乾明宫,第一回见到他这素未谋面的未婚妻。 去年年末,景成帝得知万朝霞的老父亲就剩她一个女儿,念着她进宫多年,特意恩准她每月休可出宫探亲,不过年尾年头各宫差事繁多,恐怕要等出了正月才能回家。 冯总管坐了一会儿,万朝霞从柜子里拿出一包点心,说道,“这是前日皇后娘娘尝的一碟果子,冯公公忙了一早上,吃两个垫垫肚子。” 冯总管捻着两个果子放进嘴里,万朝霞又给他沏了一碗茶,问道,“正月就要过去了,究竟是谁要调到我们奉茶处,冯总管可曾听到甚么风声?” 冯总管笑了,他拿手隔空点了万朝霞两下,“我倒是听过两三个人选,这事总归还是高总管拍板,你问他去呀。” 万朝霞摇头说道,“我不过白问一句,接任的女官迟迟不到,奉茶处没人看管,便是轮到我休沐,我也不敢离开。” “你这人素来就是谨慎,彩月那孩子稳重可靠,交给她不就好了?” 万朝霞只笑不语,冯总管呷了一口茶,他左右张望,压低声音说道,“消息不保真啊,你随意听听就得了,我估摸着八成是司薄处的秦静兰。” 听到这个名字,万朝霞微微有些惊讶,“原来是她。” 秦静兰比万朝霞晚几年进宫,她出身宣平伯家秦家,正经官宦人家的小姐,自从入宫后就分到司薄处,她和万朝霞一样,乃是正六品的女官。 乾明宫不比别的地方,自打传出万朝霞明年要放出宫,有多少眼睛盯着这个位置呢,想必她能被调到奉茶处,秦家必定也是花费了大力气。 闲话两句,冯总管站起身,他背着手四处看了几眼,便要往下一个地方去。 万朝霞把冯总管送到门口,冯总管说道,“留步吧,我先走了。” “冯总管慢走!” 送走冯总管,万朝霞回到屋里,春雨和阿若围过来,春雨问道,“朝霞姐,你认识秦静兰么,她为人怎么样,要是太严厉了可怎么是好?” 万朝霞瞪了她俩一眼,“就该有个严厉的人管着你们才好。” 春雨吐舌,万朝霞想了一想,说道,“我先前只远远见过她一回,却没说过话,又哪里知道她的品性,你们只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便是!” 说罢,她又特意嘱咐,“这事还没有定论,你们不许往外传。” 两人答应一声,又各自忙开了。 天光大亮之时,有粗使宫女来送早饭,万朝霞是女官的品级,每日的份例比春雨等人多两个荤菜,她一人吃不完,往往会分给她们几人一起吃。 巳时,景成帝下朝回到乾明宫,该轮着春雨到正殿听候差遣,那彩月和芬儿还饿着肚子,万朝霞连忙招呼她们用饭,好在奉茶处每日都烧着炭炉,两人倒也不必吃冷饭冷菜。 午膳过后,景成帝会小憩半个时辰,通常这时乾明宫各处人等也能松泛片刻,万朝霞会趁着闲暇,领着彩月她们打络子。 这是从尚衣局领来的活计,尚衣局人手不够的时候,会请手巧又相熟的姐妹帮着干活,万朝霞从很早以前就会接这些私活,她们几个人靠着打络子,一个月零散挣些银钱,好歹也算是一笔进项。 几人围着炭炉一边烤火,一边做着活计,外面乌云沉沉,像是要下雪似的,阿若的手脚慢,一条络子拆拆做做,芬儿嫌弃不已,她道,“你看这丝线被你弄得乱七八糟的,可别银钱没赚到,还要倒赔人家的丝线。” 阿若回嘴,“谁又是一开始就会的呢,等我学会了就熟练了。” 阿若没来前,芬儿最小,万朝霞少不得多关照她一些,等阿若分到奉茶处,她比芬儿的年龄更小,芬儿就不像从前那样被万朝霞照顾,因此芬儿气不愤,时不时就会找着阿若拌嘴儿。 万朝霞没理儿她俩,她把打好的络子放回布袋里,起身往外看,不知几时,天上飘起鹅毛大雪,地面已铺就一层薄雪,万朝霞忽然看见春雨推开角门,顶着风雪跑回来了。 万朝霞估摸着这个时辰景成帝已经醒了,她打起帘子,问道,“你怎么不在正殿伺候?” 春雨拍着身上的落雪,又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,她道,“皇上招了梁大人进宫说话,朝霞姐,皇上叫你过去奉茶呢。” <