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位怎么不仅干瘪佝偻着腰,满头白发,而且身上穿的这叫什么?打满了补丁,灰扑扑的,那叫衣服吗?叫破布头层层叠叠地挂在身上还差不多。
还有这张脸,七十三岁?
景章帝觉得他应该有九十三岁。
再有就是那双手,医者的手不是最宝贝的吗,可他这双手,很多口子。
景章帝看向方旭。
方旭嘴角抽了抽,没敢看龙椅上坐着的人,要不是皇帝下旨无论是谁揭的皇榜都要带到他面前,方旭是不敢把这样的人领进宫的。
这老头不仅干瘪,他还带着个妙龄少女,那姑娘长得啧啧水灵着呢,大眼睛,小腰肢,皮肤白得能掐得出水来。
两人站在一起,怎么看怎么怪异,就像世家贵小姐和一潦倒老乞丐,这两根本不可能一起的嘛。
让他下定决心将人带进宫最主要的是,这干瘪老头说他叫乔顺。
乔顺何许人也,那可是神医,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那种。
景章帝:“你就是揭了皇榜的乔神医?”
“神医算不上,懂些岐黄之术糊口罢了。”
“你能治太子的手?”
“能不能治的,草民得先瞧瞧。”
景章帝眉心跳了跳,又有些怀疑地去看方旭。
方旭尴尬地呵呵一笑,指着乔顺身后的姑娘介绍:“皇,皇上,这位姑娘是乔神医的孙女儿。”
“也是草民的徒弟加药童。”乔顺胡子翘了翘。
此时,东宫一位小内侍抡着两条细腿火急火燎地跑来了。
这段时间,天天是他往这边跑,张德生都见怪不怪了,走出御书房:“太子殿下怎么了?又疼了吗?”
小内侍哭丧着一张脸:“张公公,太子殿下疼倒是没之前那么疼了,可他说伤口处手臂难受得要命,好像骨头里有蚂蚁在钻,一定要把纱布给拆了挠,太医们拦都拦不住啊。”
小内侍声音焦急,殿内的景章帝自然也听到了,揉了揉眉心,从龙椅上站起身:“劳烦乔神医随朕去一趟东宫。”
乔顺没跟着直接走,问:“皇上,皇榜上说若能给太子殿下止痛,赏金千两,现在太子殿下痛没以前那么痛了,但骨头缝里说不出的难受,若草民能缓解太子的难受,这千两黄金还作数吗?”
景章帝嘴角抖了抖,深吸一口气,再次怀疑地看向方旭。
方旭恨不得此刻地砖上裂开一条缝,他好一头钻进去。
“朕乃天子,一言九鼎,自然作数!”景章帝一甩袖朝东宫走去。
乔顺跟在身后,朝孙女儿嘿嘿一笑:“丫头,听见没,皇上说还作数,等祖父有了钱,肉给你买双份,咱一份用来吃,另一份就放在一旁看!”
走在前面的景章帝一个趔趄差点摔了,张德生忙扶住,心说,乔大神医唉,您还是神医吗,能不能别那么语出惊人啊。
“皇上,需得准备一副金针。”乔顺也学那小内侍样,抡着两根细腿小跑着追上巴不得不认识他似的景章帝。
景章帝转头看他:“乔神医没金针?”
乔顺嘿嘿一笑:“金针贵着咧,草民买不起。”
景章帝:“……”
张德生忙命人去太医院取金针。
一行人到东宫的时候,太子手中拿着刀,一边挥舞着赶人,一边还不忘去拆左臂上的纱布。
他难受啊,像万千只蚂蚁一同在啃噬他的骨头,恨不得立即将手臂剁了。
他受不了了!
皇后急得不知如何是好,又是心疼又是恨他不懂事:“稷儿,你听话,把刀放下来。挺一挺就过去了,稷儿。”
又对方太医下令:“方太医,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,快给太子开一剂安神的药喝下去。”
方太医等一众太医急得个个嘴上起了泡,他们这三天日夜守着,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。
“皇后娘娘,不是臣不给开,太子殿下这几天已经吃了太多安神药,再吃起不了多大作用不说,还会影响这里。”
方太医指了指自己有脑子。
皇后眼前一阵阵发黑。
方太医内心表示,其实太子喝不喝这药对脑子的影响大不大也无所谓,反正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道理。
殿内呼啦啦跪了一圈人,谁也劝不动。
“胡闹什么,把刀放下!”景章帝喝道。
凌稷一见到景章帝,吓得咣当一声扔下手中的刀,扑到他脚边:“父皇,儿臣受不了了,骨头缝里就像有万千只蚂蚁在一同啃咬儿臣,太难受了。您杀了儿臣吧,儿臣不想活了,父皇……”
“说什么胡话,你是太子!”
“儿臣难受啊,父皇……”
景章帝看了一眼跟着他进来,眼珠子就滴溜溜转的乔顺一眼,按了按眉心,罢了罢了,死马当活马医吧。
此时,金针正好送来。
景章帝咬着后槽牙:“乔神医,请。”
凌稷一看从父皇身后冒出个干瘪邋里邋遢的糟老头子,顿时抓起地上的刀:“你,你是谁,你要干什么?”
“草民乔顺,不才人送外号乔神医,来给殿下瞧瞧手上的伤。”
方太医一见乔顺,两眼就发光了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