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三伸出食指,在妇人的额头上点了一下。波纹荡漾,妇人安然睡去。庄稼汉扶住妇人,茫然不解。
“你对我娘做了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只是让她睡过去了而已,她需要休息。”
庄稼汉看向妇人,“也好。多年以来,我娘一直无法安睡,这次可以好好休息了。”
庄稼汉将妇人抱到床上,张武陵缓缓开口,“安健大哥,令弟是何模样?或许,我可以帮你寻找令弟。”
庄稼汉摆了摆手,“不用麻烦了,他可能早就死了。”
龙三走到张武陵身后,撩开裙摆,剥下一块鳞片,放入茶杯中。无色的水变得斑斓,龙三将茶杯递给庄稼汉。
“安健大哥,喂你娘服下吧!可以安神。”
庄稼汉感激地看着龙三,“多谢姑娘。”
张武陵掏出手帕,绑在了龙三的小腿上。龙三俏脸微红,庄稼汉羡慕不已。
“结发为夫妻,恩爱两不疑。”
张武陵和龙三相视,龙三面红耳赤。张武陵疑惑地看向庄稼汉,“安健大哥还会作诗?”
庄稼汉讪笑,“我哪里会作诗。学堂里的先生说起过,我便记在心中。”
“安健大哥可有婚配?”
庄稼汉怅然若失,“无有婚配。已三十二,此生无婚配的可能。”
龙三连忙安慰,“年龄不是问题,一千岁一样可以……婚配。”
“姑娘说笑了,哪有人可以活一千岁。”
张武陵扶龙三坐下,“安健大哥,世事无常,总会有的。”
“无常吗?”庄稼汉长叹了一口气,“如果没有无常就好了,安康还是安康。”
张武陵在长凳上,“安健大哥,如果方便,能否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?”
“方便。我们这些寻常百姓,没有什么不方便的事。父亲早亡,皆赖母亲将我兄弟二人养大……”
正在此时,屋外出来一阵嘈杂声,庄稼汉起身,“二位稍坐,我去看看。”
庄稼汉刚走出门,便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。一群身穿白甲的士兵冲了进来,“姬安健,今年的税费什么时候交?”
“还望宽限些时日,我一定……一定……”
为首者嗤笑,“别一定了。就你这个样,还想找媳妇?”
“官爷,不是我不想娶妻,而是现下无钱娶妻。况且,谁又愿意嫁到我们家呢?谁又愿意与我同甘共苦呢?”
为首者大手一挥,“别跟老子扯这些没用的。娶妻征税,不娶双倍征税,这是王将军定下的规矩,任何人不得违反!”
姬安健攥紧拳头,看了看床上的妇人,无奈一笑,捧着十枚铜钱,“还望官爷宽限些时日。”
为首者不屑一顾,一脚踹开姬安康,“没钱就把你娘拉去卖,她多年前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。”
姬安健眼中闪过一抹杀意,顷刻消散,“官爷,求你了,再给我些时日吧!我一定凑齐。”
为首者向着妇人走去,转而看向龙三,抚掌大笑,“瞧瞧我发现了什么,一个倾国的美人。”
龙三厌恶地看向为首者,为首者异常兴奋,“兄弟们,不要告诉老大。我先来,见者有份!”
一颗头颅滑过空中,怦然落地,张武陵冷冷斜视头颅,“出言不逊,论罪当诛。”
姬安健惊恐地看着张武陵,士兵们一拥而上。张武陵挥剑,霎时间血流成河。姬安健爬起,拽住张武陵的胳膊。
“你们快点走吧!杀了王家军的人,下场很惨。”
张武陵轻轻拍了拍姬安健粗糙的手,“安健大哥,不要害怕。此间宵小,不足为惧。”
姬安健看着满地的尸体,无奈叹息,“没想到忍了这么多年,还是没能逃过。”
“安健大哥,对待君子,你退一步,他退十步;对待小人,你退一分,他进十分。”
姬安健笑了笑,“还是兄弟通透,若我能识字读书,或许早就参悟此理了。”
张武陵冁然而笑,“待了却此事,我为安健大哥请位先生。”
姬安健摆手,“不,不是我的,我不能要。”
龙三指尖滑过空中,血水席卷尸首,飞出门外,飘向远方。姬安健靠在门板上,哆哆嗦嗦地看着龙三,“你是……你是……”
张武陵扶住姬安健,“安健大哥,不要怕。她只是个普通人而已,学了点术法。”
姬安健长舒了一口,“原来如此。”
“安健大哥,我们继续说刚才的事吧!”
姬安健扶着墙坐到床边,看了看熟睡的妇人,“我们家里只有安康最有出息,饱读诗书,年纪轻轻便在官府谋了一份差事。算起来,他也算是官家的人了。”
龙三疑惑,“和刚才的人一样吗?”
姬安健摇了摇头,“王无能是这里的土皇帝,官府都要看他的脸色。王家军的兵士一月有十两银子,而官兵一月只有一两银子。”
“怎么有如此之大的差距?”
“王无能强征税赋。耕地要收税,打井要收税,娶妻要收税,不娶妻也要收税。除了呼吸不收税,其余大小皆收税。”
“你们为何不反抗?”
“二位高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