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是腊月,逼近年关,风雪脉脉。
肖洛趁着年前空闲些,回到肖府,看看家人。
踏入肖府后院,迎面对着一排梅花树,即使被雪压弯了枝丫,却依然肆意开放。
肖洛拂了一朵梅花,想起儿时,这一排梅花树,还是她和父亲一起栽种。
“妹妹来了。”
肖展义听闻肖洛回来,快步跑到门口迎接,却扑了个空,又赶紧来后院找寻。
肖洛回头,瞧见哥哥快步而来,衣诀翻飞,发带飘扬,肩上的雪花不曾拂去,朗目星眸中满是不羁的少年感。
“哥哥。”
肖洛心头,温暖如斯。
肖展义露出爽朗的笑容,“妹妹许久不回家,母亲日日念叨,想你想得紧呢。”
肖洛伸手,替肖展义扫去肩上的雪,轻轻勾起唇角,“的确是妹妹的错,没有多回来看看父亲母亲。”
见她主动认错,肖展义裂开个大白牙,憨笑道,“哥哥不是责怪妹妹的意思,只是,我也想妹妹了。”
肖洛“咯咯”笑出声来,这里,才是让她最能轻松自在的地方。
“走,母亲现下肯定伸长了脖子等你。”
肖展义牵起妹妹的手,就欲往里走。
肖洛随意问道,“父亲呢?上朝回家了吗?”
肖展义边走边说,“妹妹回来得不巧,父亲昨日前往城北,勘察天坛建造的地点,恐怕近期都不会回府住了。”
肖洛骤然停住脚步,抬眸看向肖展义。
肖展义也站在原地,疑惑道,“怎么了?”
肖洛一脸认真,问道,“你是说,父亲被派去城北,建造天坛寺?”
“是啊。”肖展义肯定道,“出什么事了?”
“三皇子是不是也负责此事?”肖洛面露严肃之色,问道。
肖展义点点头,“是的,妹妹怎么知道?”
肖洛陷入深思,上一世,父亲于年后,才被派去和三皇子李为羡共同负责建造天坛一事。
正因此事,牵扯出贪墨天坛建造款一案,导致天坛坍塌,死伤无数。
外头传言沸沸扬扬,声称天坛损毁,预示着大晋国运衰败。
皇帝知晓后,龙颜震怒,下令彻查此事。
没想到,竟查出三皇子李为羡贪墨天坛建造款,而父亲肖鹤长监工不利,罪当同等。
李为羡被褫夺封号,并将他赶至西北的苦寒封地。
父亲肖鹤长,也被削官降职,从而大病一场,身体也因此越来越孱弱。
肖洛一直觉得此事颇为蹊跷,但是当时燕于逢也参与其中。
他带来的消息是,人证物证确凿,无从狡辩。
那段时间,肖洛还消沉了好一阵,一度想要责怪父亲,为何如此糊涂,不好好监工。
如今,她再回想此事,处处透着诡异。
尤其是燕于逢也作为监察史,在里面掺和。
上一世,此事明明是年后才发生的,怎的今生提前到年前了。
肖洛不动声色,继续迈开脚步往前走。
“没事哥哥,我们去看母亲吧。”
肖展义也不多问,抬脚跟上。
来到里屋,一进门,肖洛就感受到热烘烘的温暖。
母亲袁氏迎面走过来,一把握住肖洛冰冷的小手,“我的洛儿,你总算来了。”
她左右捂了捂,生怕肖洛冻着。
肖洛任由袁氏握着她的手,笑道,“母亲,我带了些冬花阿胶来,冬日养生补气,最是有效了。”
“洛儿乖,多回家看看便好,不必拿东西回来。”
袁氏伸手抚摸了下肖洛的脸颊。
肖洛扶着袁氏坐下,问道,“父亲是昨日前往城北吗?他住在何处?”
袁氏有些迷茫,想了想,说,“似是与三皇子住在一起。对了,你的二叔,燕于逢也会一起去。”
肖洛点点头,给袁氏倒了一杯茶,“我闲来无事,想起父亲赠我的一处庄子,就在城北,我去拾掇拾掇,好让三皇子与父亲前去暂住。”
袁氏抿了一口茶,欣慰道,“洛儿孝顺,父亲知晓,定然会高兴的。”
肖展义也跟着坐下,心想肖洛从刚刚听到天坛建造一事,就有些心事重重,于是他说道,“那我便与妹妹一同去,帮衬一下也好的。”
肖洛想开口拒绝,却在看到肖展义一脸坚定的模样,还是转了口,“嗯,谢谢哥哥。”
肖洛与母亲又唠了一些家常,互相嘱咐了几句,肖洛便告辞离开。
临走前,肖展义揉了揉肖洛的头,一口大白牙和雪花一样纯净,“妹妹,有什么需要哥哥帮忙的,尽管说,不要自己担着。明日,我会来府上接你,一同前往城北。”
肖洛喉咙口一滞,涩涩的,有些苦,“嗯,我知晓的,哥哥,快些进去吧。仔细别冻着。”
肖展义的鼻头被冻得红红的,随手摸了一下鼻尖,大喇喇道,“无妨,我看着你走。”
水雾瞬间弥散眼眶,肖洛赶紧转身,不想让哥哥看到。
她跨步走上马车,“茉莉,我们走。”
——
正是晌午,日头落在人头顶,把京城的冬照出几分暖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