奥斯顿走向那扇闭合的门。
粗糙的木艺雕花门的另一面内是哈特家的小型餐厅,平时很少用到:因为他们通常选择在厨房里的餐桌上吃饭,足够三到五人使用。
但是在五分钟前,哈特夫妇决定和宝拉谈谈,地点选择在餐厅里。
奥斯顿想要敲门,但他低下头,发现从大门的缝隙里漏出光线,光线里有一道长长的黑影,丝毫未动。
他犹豫了一下,回身走向坐在餐桌旁的伊迪丝。
“你一点不担心吗?”他问。
伊迪丝耸了耸肩膀。
她感到有点紧张,但完全不担心。生活在哈特家的这么多年,她几乎从未见过哈特夫妇发过火。
就算是她们在后院打球的时候意外砸碎了温室的窗户,哈特夫人也只是第一时间询问是否受伤,然后才带领她们在没有魔法的帮助下收拾残局。
所以伊迪丝坚信,他们绝不会对正处于低落时期的宝拉做出不好的选择。
一缕蒸气从炉子上的滚水中飘出来。伊迪丝起身去关火,刚刚坐下的奥斯顿又坐立不安地跟随她的动作站了起来。
他的身后有一排橱柜,表面被磨得颜色很淡,好像发酵的面团。
两个人之间铺开的寂静绷紧了一些。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射进来,像火苗穿过裂开的石头。
伊迪丝用余光观察奥斯顿,他看起来腹部紧缩、脖子灼热,焦躁地咬着自己的大拇指,回避来自她的目光。
她想到来自麦克米兰家那些独特的“家庭闲聊”,那种隐藏在温馨下的吹毛求疵,没完没了,很是羞辱人。
尽管不明说,却句句刺人痛处。
难怪奥斯顿急切地想要从家里搬出去,难怪他在宝拉和她的父母进行私人谈话的时候表现得浑身不自在。
“你要拿那锅滚水做什么?”奥斯顿打破了寂静。
伊迪丝还在走神,同时也被他提醒。她烧了这锅滚水要做什么?当时哈特夫人叫宝拉去餐厅,宝拉在离开之前,碧绿的眼睛里好像有一丝闪光。
那可能只是玻璃的反光,但伊迪丝仍然感到呼吸困难。她想要缓解局促,于是往锅里灌了一些水,放在了炉子上。
“不知道。”她承认道,“你还饿吗?我可以从冰箱里切点面包给你。”
伊迪丝善心大发,决定和他分享那根法式长面包——但只能切两片,再多就要奥斯顿自己去小广场买一根新的。
“我不饿。”
奥斯顿的声音几乎变成了耳语。
“其实有一本证书也不错,对吧?”他说,“还有大把的人连N.E.W.T考试也没有参加,最后只有O.W.L的分数。”
“还算可以。只是没有人提过‘六本证书’就更好了。”
伊迪丝的话让气氛再次凝滞起来。
奥斯顿微微一笑,但笑容有点僵,“你认为那是我的错。”
“我没那么说。我的意思是,有的时候,宣布喜讯也得看时机——”
“哦,对了。”奥斯顿说,“对了,就像你收到两封联盟球队的面试邀请信?顺便说一句,好时机。”
“那是哈特先生——”
伊迪丝突然闭上了嘴巴,颓然靠向橱柜。她垂头丧气地盯着地毯,用力挤了挤眼睛。
也许是因为她对时机感到尴尬。偏偏就在她收到两封邀请信之后,宝拉打开了那封成绩单,这就是问题所在。
她知道这不应该,但有的时候当你在不顺心的朋友面前表露出成功时,即使是不小心的,你也会感到尴尬和没来由的愧疚。
好像她应该对宝拉的成绩单负责。
或是转过矛头,让别人对此负责。
“对不起。”她对奥斯顿说,“我不该怪你和哈特先生。”
奥斯顿疲惫地摇了摇头。“算了,我知道你也在担心她。”他说,“你说你不担心,可是你又在往锅里倒冷水。”
不是你担心的那种担心。伊迪丝心想,但她最终没说出口——在这种时候牵扯出麦克米兰的家事更不理智。
餐厅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了。温馨律动的笑声——仿佛一颗餐后果冻的跳动的频率——从门里传出来,宝拉从里面走了出来。
她的状态看起来比刚拆开成绩单时要好一些,至少不会像一朵枯萎的花。
现在她的脸上带着笑容,脚跟像弹簧在地板上弹跳,快步走进厨房里。
“哇,你们烧水要做什么?”宝拉问,“不是刚刚吃过早饭吗?”
快解释一下,伊迪丝,但别透露出你因为她的成绩单而过度焦躁,那样会让宝拉也开始焦躁。
“呃,”她说,“你不觉得滚水表面的水花很好看吗?”
“什么?”宝拉睁大了眼睛,现在她开始为伊迪丝的精神状态而感到焦躁了。
连奥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