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铭未做停留,策马远去。
长街上,望着那道悠然离去的身影,沈离双目呆滞,怅然若失。
她知道,自此过后,两人之间或许都不再会有任何交集。
沈母颓然在地,不断地抹眼泪,任谁劝都没用,言称自己太命苦。
“可笑,现在知道后悔了,当初不知是谁瞧不上人家,耍尽手段要赶人家走,而今却又死皮赖脸的倒贴……”人群传来讥讽,认为她一点都不值得同情。
沈父亦捶胸顿足,追悔不已。
他怎么也不会想到,当初被他赞为头角峥嵘的明日之子,最后竟一无是处,反倒是他眼中十分厌弃的废物赘婿,成为了当朝国公。
“一门双侯,哈哈哈哈,是“双猴”吧?”
听到这些话,沈府上下都感到脸皮燥热。
当初,南姜战报传回京都,沈府上下都认为是小姐、姑爷立了大功,必会加官进爵。
可是,结果跟想的完全不一样!
回想起此前那些豪言壮语,他们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尤其是沈父、沈母,此刻更为难受,因为正是他们放出话来,要布施三日。
只有他们自己清楚,沈府其实是在打肿脸充胖子,所施之米,皆是借资购得。
可而今呢?
殷曈被贬,成为庶民,沈离也被责罚,成为小小的军前校尉。
一朝间,“一门双侯“成为全京都最大的笑话,面子、里子全都没了。
“你们干什么,还不快将米收回来!”沈父第一个反应过来,呵斥那些没眼力见的下人,且他自己也急忙跑上前,将米从百姓手中夺下来。
“滚开,你们这些刁民,还想抢米不成,我们沈家的东西你们休想拿!”沈母也不哭了,像泼妇般一个劲地往外轰人。
这下一众百姓可不乐意了。
他们撸起袖子,喝道:“你们沈府是什么意思,贴出告示布施三日,现在想反悔不成!”
“就是,老子拖家带口从城西火急火燎的赶来,今儿要是不给米,信不信老子砸了你沈府!”
“可笑,没钱还装什么装,要不是看在米的份上,真以为我们稀罕你沈家!”
他们一拥而上,开始哄抢。
见一众家丁拦不住,沈母又开始了撒泼打滚模式:“天啊,你们这一群泼皮无赖、地痞流氓,快放下我家的米,我的命咋就那么苦哇……”
就在这时。
一群人突然闯了过来。
大喝道:“造反了是不,我看你们谁还敢抢,都给我放下!”
看清是谁后,所有人都急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,默默退到一边,不敢招惹那人。
“青青草原一片天,谁见到我豹爷不给脸?大白天抢东西,我看你们都想蹲班房了!”一名打手喝道。
一人拨开人群,把玩着手串,笑着蹲到沈母面前,道:“哟,沈夫人,这是咋了,才几天不见,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?”
沈母吓得不敢吱声。
她怎么也没想到,竟真把地痞流氓给哭来了。
沈父见状,低声下气地跑到那人跟前,谄笑道:“豹爷,咱有什么话到府里说……”
“少废话!”那人将他一把推开:“欠债还钱,天经地义,沈老爷,咱们之间的账是不是该算算了?”
沈父陪着笑:“豹爷,您前几日不是说不用还了,今儿怎么突然提到这个?”
那人横眉一挑:“老东西,跟老子装是不是?前几日是前几日,今天是今天,还真以为你们沈家是侯府啊!今儿我豹爷就把话撂在这,你前后共借一千五百两,算上利息,一共三千两,少一个子儿都不行!”
沈父、沈母闻言,差点栽倒在地上,这才过去几日啊,直接翻倍!
关键是,甭说三千两,整个沈府上下都拿不出三百两来了。
更要命的是。
要债的不止他曹豹一个,全都来了!
“沈老爷,我王某也不说别的,把那一千两还给我就行!”
“沈夫人,赌坊有赌坊的规矩,你前前后后共欠我们赌坊二千两,是不是该还了?”
“我钱行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,这是五千两借据,今儿你们沈家必须还!”
……
一朝得势千人捧,一朝失势万人踩。
这一刻,沈父、沈母想死的心都有了,那么多银子,就算卖了祖产也不够还啊!
他们十分后悔。
开始抱怨起沈离:“都是因为你,若不是以为你会封侯,我们才不会借那么多银子!”
沈离心中凄苦万分,这就是口口声声说疼我在乎我的爹爹、娘亲么?
“在你们眼中,我是什么?”她冷冷的抬起头,注视着形同陌生人般的双亲:“我是你们的女儿啊,不是你们谋财求权的工具!”
“你这孩子,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了,知道我们把你养大有多不容易吗!”沈父呵斥道。
沈母急忙杵了杵他,而后一脸慈爱的拉住沈离的手,和颜悦色道:“乖女儿,爹娘也不容易啊,你看你能不能去求求秦铭,说到底你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……”
明媒正娶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