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音里,他的声音沙哑得听不见,可两片嘴唇一直没有停。魏玉辰站了几分钟,终于逮到了县委书记换口气的当口,身子往前又凑了凑,靠近对方的耳朵说道:“书记,我是信建公司的,来向您报到。”
县委书记可能没有料到一个陌生人讲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冲到跟前,先是愣了一下,然后大手一挥,“什么信建公司?没有看我正在忙吗?是来要物资的?去去,找……”
魏玉辰一脸尴尬,多半没有料到县委书记不知信建公司,误以为来添麻烦的,态度生硬。志成往前挤了半个身位,大声地用普通话吼叫,力图盖过发电机声响:“书记,我们抢险来的。通信网络、专用网络、信息项目,我们能尽快恢复。我们的队伍正在路上,带着物资的。”志成连珠炮的吼声,镇住了县委书记和围着他的几个人。志成转头向那几个县委书记的下属说到:“通信的恢复要靠我们。可我们不清楚情况,包括中断情况、路况、应急点,我们……”
县委书记听懂了,一拍脑门,再定眼看了看魏玉辰“意气风发”的状态,沙哑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喜悦:“好啊,原来是搞通信的。正愁这事!晚上九点,你们派个人来,参加今晚的第一次会议,各方通报收集的情况,指挥部部署下一步的工作。”
魏玉辰说了一声好,向县委书记伸出了手。县委书记没有伸手回应,志成用尽力气提上饥饿的肚子下散淡的丹田气,又大声说道:“这是魏玉辰书记、总经理,信建公司一把手。在出差的半路上,马上调头赶过来救灾的。我们到得早吧?”
县委书记一听,伸出了双手,同魏玉辰紧紧握在一起。
志成拉了拉许波的手臂,“开会是不是要通行证?这么大个指挥部,我们挤不进来。”许波说:“对对!给通行证,多给两张好吧?还有,哪有县里的电话号码本,我们抢通了,可以打电话报告!”
魏玉辰打卫星电话的时候,许波作记录,志成同杨连长躲一边,讨论今晚怎么过。雪寨县全城黑灯瞎火,有发电机的地方,才透出一起亮光。最亮的地方是县城中心广场上,县医院、县中医院设置的临时医院,已经开始运转,伤员源源不断地送过去,忙乱得像大城市春节的菜市场。临时医院的灯光明明暗暗地映着志成和杨连长的脸,盖住了奔波一天的满脸菜色。
雨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来,气温变低了。雪寨县的晚上,俨然冬天的感觉。志成脚板被冻住了,冷得发抖。
杨连长声音细若游细,上下牙打着寒噤,“我有一个战友,转业分配到这里的武装部,找他一定能搞点吃的东西,弄点过夜的东西。战友之间的感情没得说。可这电话不通,他在哪里找不到。要不,我去指挥部和武装部找找?”
“要找多久?你走得动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魏总过夜可以睡越野车上,把前排座位放倒,可以将就。我们三个人没得睡,可以挤在后排。问题是,这么冷,没有被子,还没有吃的。魏总冻着饿着,怎么指挥救灾?我们承担不起这责任啊。”
“一会儿魏总去指挥部开会,让许波陪着,我俩去找被子和吃的。找游客要,他们能给一块布或一片面包,能对付一下就好了。”
魏玉辰和许波刚刚去往指挥部,志成和杨连长相互扶着,跑到游客集中的空地去“化缘”,外衣淋湿,瑟瑟发抖。空地不空,布满了帐篷,游客们在帐篷中席里而坐,相互靠着取暖。最先进一个帐篷,挑开蓬门,脚留在外面,伸进去上半个身子。志成正想开口,黑暗里二十来双目光,像探照灯一样射过来,志成突然丧失了开口的勇气,低下了头,脖子和身子同时往后缩。杨连长见状,有气无力把志成往身后拉了拉,伸进帐篷半个身子,孱弱地说道:“各位朋友,我们是来救灾的,走得很急,没有吃的盖的,谁能借点,我们的队伍明天就到,到时加倍奉还……”
帐篷里一片沉寂。大约是震级太高了,游客们惊魂未定。
一连掀了好多个帐篷的门帘。有人在黑暗中说:“指望救灾的给点吃的盖的……这反了!”志成绝望了。
杨连长说:“我们去居民区吧,居民区里有人,这么冷的下雨天,肯定有人窝在家里的。”
志成惊叫,“政府说有余震,不让住家里!”
“你傻啊,所有居民都那么听话?听我的,选那些没有破损和倒塌的房子,肯定有人。”
两人走了长长的一段路,到了居民区,果然有一些窗户门,露出微弱的蜡烛的光亮。志成喜出往外,“保估保估!”
又敲了几家的门,回回闭门羹,志成再度绝望。杨连长说:“再敲几家,不行,我们还去找指挥部!一定给魏总搞点东西回去。”
“啪啪”几声拍门之后,这一家的门里传出了一个苍老男声,“谁呀?”
志学会了杨连长的“话术”,“老人家,打扰了,我们是救灾的,麻烦开了一下门。”
门开了,蜡烛的光晕里,一个老头裹着厚厚的大衣出现在门口。杨连长弯着腰,不住点着头说道:“老人家,你没有受伤吧?家里有没有要收拾的,我们可以帮忙。”
老头摆手,“不用不用,好好的,下午社区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