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它将要死去前,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了它,然后把它又带回了家。
年纪尚小的兰斯偷偷摸摸地将它养起来,学着父母的做法,也割开了自己的手指,在懵懂间,将自己的血液喂给了异种。
他不清楚这种做法意味着什么,也不知道会吸食血肉的异种视为邪恶,兰斯仅仅只是想救它,如同挽救一个将要死去的生命。
洛活了下来。
以一种羸弱,可怜,蔫儿的方式。
哪怕后来被兰斯父母发现,知道这就是那株异种活下来了,可看着那弱不禁风的模样,根本没将它放在心上。
就这样,洛成为了兰斯的朋友。
也是他在一切倾塌时带走的唯一一件东西。
“洛,我今天见到了舍弗阁下哦……”兰斯抱着盆栽,轻声说起白天发生的事情,一直平静的小脸上终于露出几分欢喜,“他让我成为从属生。”
从属生的含义到底代表着什么,兰斯还不够清楚,可是能与塞拉斯亲近,不论是哪种方式,兰斯都只会高兴。
他迫切想为塞拉斯做些什么。
兰斯一点一点地,将今天发生的事情,全部都告诉洛。说话间,小脸上带着在外时没有的鲜活。洛是他的朋友,是童年玩伴佛拉尔消失后唯一的朋友。
从很久以前,兰斯就很习惯将自己发生的事情都说给它听。
有几根细细的根须缠绕在兰斯的手指上,好似洛也在认真听着他的话。
等兰斯说完后,肚子叽咕一声。他这才想起来,他也一天没吃东西了,他捂着肚子尴尬说:“我得先吃点东西。”
洛收回根须,兰斯将花盆放回床头,然后终于开了斯卡灯,让漆黑的卧室亮起来。
光明之钥学院对学生都很不错,不管是住宿,还是吃食上,对于兰斯这种贫困生,也有特殊的资助。
每个月,兰斯都能领到补助,平日生活是不成问题的。
吃过了晚饭,兰斯温习了功课,深夜才躺到了床上。
他侧过身,看着窗外明亮的月色。
……是不是又要到十六了?
兰斯不经意地想起上个月十六的事。
直到现在,兰斯都不太记得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,好像他的记忆被朦胧的纱布遮盖上,无论他怎么回想都记不清,只记得,他原本是睡着了的。
只是到了半夜……
——砰!
有什么东西在缓缓蜷缩,又无限扩大,如同正在孕育怪物的囊肿,那种怪异的跳动声伴随着黑暗而生。
兰斯骤然惊醒,身体却无意识颤抖着,浑身冷汗,无法停歇的颤栗好似本能的反应。
黑暗,原本恩应该是兰斯最熟悉、最安全的领域,那一夜却让他感到不安,焦躁。
……总感觉有点奇怪呀,兰斯嘟哝。
他翻了个身,背对着窗外的月光,迷糊着睡去。
睡前最后的念头是,希望那一夜只是一个意外,不要再来第二回。
之后几天,兰斯频繁往返学院和塔菲索亚,很快就连传送阵的教士都认识了他,每次兰斯过去的时候,还会笑着和他打招呼。
兰斯过往的生活让他活得有点孤僻,少时的经历让他不擅长和人来往,每次的回应都有点僵硬。好在那些中年教士脾气都很好,有个大叔还喜欢揉他的头发,趁着闲暇的时候和他聊几句,再慢悠悠把他给送走。
兰斯出了传送阵,偷偷摸了下头发。
心口暖呼呼的,好像冬日里烤火那样,身体莫名舒适起来。
这种奇奇怪怪的感受,在兰斯离开弗兰卡地区后,变得越来越多。
兰斯其实更习惯比利那种直来直往的恶意,而教士过于温和的对待,总会让兰斯产生太多不熟悉的情绪。
每个礼拜的礼拜二和礼拜四的下午,兰斯会前往塔菲索亚,跟在塞拉斯的身边学习。
塞拉斯的生活繁忙,除了处理邪|教徒,净化污染外,还有不少教会的公务要处理。遇上异种袭击,塞拉斯往往是最先赶到战场的高阶教士。
兰斯看过几次留影石,战场上的塞拉斯冷静沉着,干脆利落,无情地绞杀异种,与平时不太相同。只是这样的塞拉斯更让人崇拜,强大的力量与高尚的品性,光是存在,就能鼓舞人心。
塞拉斯得空时,会教导兰斯学会怎么感知力量。
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奇怪,但塞拉斯笑着和他说过:信仰之力也是有情绪的。
“要怎么才能知道它们的情绪?”兰斯知道后这么问,“它们好像并不喜欢我。”
塞拉斯:“错了,兰斯,它们很喜欢你。”
他抬起兰斯的手。
塞拉斯的手干燥有力,牵着兰斯的指尖,循着根骨一点点抚摸过去,声音平静而宽容:“你看不见,它们正笼罩在你的身旁。”
兰斯:“但道尔讲师说,我的感知力很差。”
“某种程度上来说,他的说法也没错。”这个时候,塞拉斯刚捏到兰斯的掌心,随着他的动作,那自然垂落的手指微微蜷缩,好像有点痒,“过于浓烈的偏爱,并非好事。”
在塞拉斯的眼中,世界或许是不尽相同的。要真是这样,讲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