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句半生不熟的大夏话。
一个拉拉袖子的小动作。
小叶一开口,老唐一家顷刻间神智全无!
“买买买!多买点!”
“喜欢吃是吧?走的时候妈给你弄一箱!”
唐磊试图阻止:“别啊!天天吃线面多腻啊!”
“咋腻了?”唐妈瞪儿子一眼。
“那面耐放,带一箱回去,一换着汤底煮,二四六炒虾仁啊鸡蛋的拌着吃!”
“周日没得做,大不了违背一下咱这祖宗的规矩!给小叶煮面线糊么!”
“哦,你是不是不会?让你妈我来,我最喜欢给小叶……”
“不不不至于!”唐磊赶紧按住蠢蠢欲动的老妈。
“我会!我来!不过,这可真是个违背祖宗的事儿……”
叶莲娜听得半懂不懂的,敏锐的捕捉到关键词。
“唐哥,面线糊和线面不是一个东西吗?”
唐磊:“额……这个问题很复杂。”
“面线是食材,线面是煮面线的做法,面线糊……那是另一种做法!”
“最主要的是!”
“这是不同地儿的吃法!万万不能混为一谈!”
近几年闽洲鹭岛旅游搞的很好,不少游客在那见过面线糊,就此以为这道著名小吃是整个闽洲的特色。
有些网红更是直接将面线糊和闽洲小孩的噩梦线面画等号。
实际上!
八闽这关系,可吃不上一锅饭呐!
虽然几块地挨着排,但不妨碍这里从口音到口味到节日都不一样。
面线糊这种吃法,真正的起源其实在鲤城。
鲤
城打小就阔,吃的也讲究。
最传统的煮面线糊的汤底,用的是大骨头和鳗鱼。
还会放点当归之类的补气药材在里头。
鳗鱼本就柔嫩,鱼皮带胶,在锅里煮的软烂鲜香,成就一锅高汤之后。
还要捞出来,捡出不带刺的鱼肉,和虾米一起再下回锅里当汤底继续煮。
这次煮开之后,就到了下面线的时候。
但面线糊之所以叫“糊”,就是因为它的微微粘稠的。
下面的时候,用的是稍微捏碎了一点,没那么长的面线,一边煮,一边加入水淀粉。
水淀粉遇热变稠,一锅鲜汤也黏糊起来。
等搅透了,线面就完全悬浮在了浓汤之中。
这时候如果端起来喝一口。
除了鲜美足俱的汤底,还能一并吸入滑软筋道的面线。
这两种口感美的难舍难分,十分鲜香可口。
但对于正宗的面线糊来说,这还没完。
真正的灵魂还在后头,那就是配菜和调味!
鲤城吃面线糊,不能没有三道荤。
醋肉,大肠,卤鸡蛋!
卤鸡蛋剪开两半放碗底,连蛋黄都卤上了咸香,汤水一冲,就连最后一点噎人的缺憾都没了。
大肠也是卤好的,浓油赤酱盖住了脏器的异味,软嫩又有嚼头,越嚼越香的停不下来。
醋肉是上好的猪梅肉,调好盐糖味儿,用香醋腌过,裹上淀粉地瓜粉炸的焦酥通透。
地瓜粉本就容易结块,炸的时候也不必碾的很碎。
肉上挂着点颗粒下去,油锅一滚,还能
滚出脆泡的效果。
等剪成小小的碎炸肉粒铺上碗底,浇上面线糊汤。
这脆壳又酥酥的吸饱了鲜汤。
软里还带着炸出来的微脆,口感奇妙,吃到肉里,酸里带微甜,香而不腻。
完全是1+3大于4的效果。
但4还不是最终答案!
这闽南面线糊,还有最后一道调味!
要说这一大碗,不管是咸还是鲜,都足够了。
辣又是不可能辣的。
一碗面端上去,还能加啥?总不能倒酱油吧!
鲤城人确实没那么黑暗,但也挺神奇的了。
这最后一口,加的是白酒。
一般自家吃这个的,都会拿一瓶高度白酒,不拘牌子,但一定得往里泡上两根党参,一把枸杞。
面线入碗上桌前,往里滴上几滴酒。
“就这么嚯的一下啊!”唐磊比比划划。
“哦哦!”叶莲娜星星眼:“整碗面就变味儿啦?”
“不不,”唐磊郑重道:“这叫附魔!”
赋予灵魂的面线糊!上桌!
(作话:an州,别称鲤城,祖上阔绰奢靡,游乐遍地,官服不得不出榜文劝居民别浪了,因此也称光明城。
作者并非闽人,在闽混饭期间曾咨询一位老家在福州,人在鹭岛工作的朋友线面和面线糊话题,她详细的解释了几十条表示这不一样……甚至各地的面线拉的也不一样……看起来很有执念啊……写完已经不认识线和面这俩字了…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