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温和清倒下去的那一刻,秋庭桉不知是错觉还是内心对他的偏见。
那双眼里,是疼痛,却在触及他目光的那一刻,变成了挑衅。
但也只是一瞬,随即,温和清便倒了下去。
裴书臣身体不好,如此在场能迅速医治的只有时序政和季辛。
“阿卿、阿卿——”
这样情况下,季祈永自然顾不得秋庭桉,他抱着温和清,一遍遍的唤他,试图让他保持清醒,以免失血过多晕厥,反而情况会更糟糕。
“温和清,还有意识么?”
时序政上前握住温和清的手腕,把脉探知情况,片刻,脸色一凛。
“匕首有毒,快!把他移至偏殿,准备止血散——”
虽然没伤及心脉,但因匕首有毒,伤痕都隐隐泛着黑紫。
季祈永一怔,“来不及了,我抱他去——”
沙场之上,半年的军旅生活,早已让季祈永成为能独挡一面的皇太子,而不是当年那个只会躲在秋庭桉怀中的稚子。
按照常理来说,温和清是倒在他怀中,并且如今失血过多,再等其它人来移动,不亚于加重伤口。
最好的就是季祈永直接抱去偏殿,而季祈永又是习武之身,自是没有多想,直接将温清和抱了起来。
时序政眉心皱得更紧,看着季祈永的眼神十分复杂,沉吟了下,终是开口。
“小心些,避开匕首伤口……”
秋庭桉站在原地,微微蹙眉,但也只是片刻,便也顾不得如此,人命关天,哪有时间想起他的。
搬入偏殿后,时序政把衣衫划烂,包扎伤口,避免毒素扩散。
季辛也已经备好了药和银针,见状连忙上前协助,处理伤口。
季祈永静静地守在门边,看着两人动作熟练的收拾伤口。
直至深夜,温和清才脱离危险,睡了过去。
季祈永坐在床边,看着虚弱的温和清,眉头微微蹙紧,开口询问暗处的离哲。
“查到了么。”
“那女子已经投毒自杀了。”不见离哲,倒是秋庭桉缓缓走进来,季祈永抬头看了一眼秋庭桉。
没再说什么,意料之中的答案。
可是季祈永还是皱紧了眉,脑海里全是温清和,刚刚苍白消瘦的脸庞。
原本的温和清,虽说不胖,可也不至于太瘦,可是此时,细细看来,竟是比半年之前,消瘦了许多。
“来人——”
“殿下——”张大可等人一直等在外头,此时听见声音,连忙走了进来,只听季祈永吩咐道。
“命人搜查这女子生前可接触过什么人,让仵作仔细检查,是否有遗漏的痕迹。”
“尽快查出其背后之人。”
有条不紊的安排,早已不复当年的幼稚。
一想到,那匕首刺入胸口的瞬间,季祈永脸色便越发难看。
直到确认温和清不会出事之后,才起身朝外走去。
全程未曾看一眼秋庭桉。
“你以为是为师不许他们查的,是么?”
淡淡的声音,从身后传来,打断了思绪。
季祈永脚步一顿,没有回头,嗓音沉静,“……永儿不敢。”
终究……这孩子还是对那件事情,耿耿于怀……
三月前——
“为什么不查!”
“是师父告诉我,他是良将!也是师父说,不能让将士寒心!”
“如今副将尸骨未寒,分明就是朝中有奸细!为何不让我查下去!还他一个清白——!!!”
闻衡的副将,在一场战役中,因为内部情报泄露,导致他所带领的军队,无一人生还。
虽说闻衡当时便查出情报来源,以及篡改之人,可幕后之人,始终未能寻得。
最后就连副将牺牲,为了顾全大局,也只能被扣上一顶叛国通敌的罪名!
“你师父也有你师父的顾虑,朝中局势复杂,你别……”
闻衡想去劝慰,结果话还没说完,季祈永直接甩开了闻衡的手。
“师父不敢做、不能做——好!那孤就亲自率军,踏平外域的每一寸疆土——!!!”
“师父不愿去证明佰将军清白!”
“孤就让外域下一场血雨,用他们的血,一点、一点……”
“去洗净我浩都将士身上的污名!!!”
字字铿锵,双眼透着狼的野心,狠劲儿。
“啪——”
一声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响起,季祈永的脸颊被秋庭桉一手打偏。
“季祈永——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!你说的没错,要为将士申冤——”
“可你今日这般做,是什么!是泄愤!”
“如此冲动!你到底能不能胜任太子之位!未来能不能做好一位帝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