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书臣轻笑,但眉目之间却满是倦意。
几十年,转瞬即逝,看着弟子们成长,都有了各自的爱人、归属,自己也在慢慢变老。
“可是……政儿不想让您老!”时序政委屈的哭腔更大,把脸埋进裴书臣的腿间,紧紧搂住他。
裴书臣反手紧紧抱住时序政,嘴角扬起一抹无奈的笑意。
“傻孩子,每个人都有轮回生死,不过世间常态而已。”
“为师不贪心,这一生也算值得,有你们相伴一程,便已无憾。”
“听话,起来吧,为师也倦了……”裴书臣温和的声音缓缓道。
时序政却抱的更紧,生怕一放开,眼前的人就不见了。
他才不要听他说这些,他不要他走!
他舍不得他!
“师父您别这么说……”时序政紧紧握住他的手臂,哭的更厉害了。
看着时序政如此这般,裴书臣无奈地摇了摇头,胸腔那股毒素似有压抑不住的趋势。
他强行运功,表面还是轻轻拍着时序政的背部,安抚着他。
过了良久,时序政情绪总算是稍稍平复一些,也终于松开了抱住裴书臣的手。
见他终于不再哭了,裴书臣却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。
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,分明染上一股痛苦之色,有些缓慢的抬手,擦了擦他的脸,柔声说道。
“好了,不哭了,你去拿药,回来,为师给你上药。”
他要想办法先给时序政支开,否则待会毒发,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是——师父。”
时序政抹抹眼泪,点了点头,起身向外走去,裴书臣在他身后。
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,直至时序政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,裴书臣扶着桌子,身形微微踉跄,一股血腥从他口中发出。
只见他牙关紧闭,整个脸颊都因为痛苦而紧绷,额头上细汗直冒。
他单手撑地,另一只手紧紧地捂着胸口,似是极力忍耐着什么。
但终究抑制不住,一手扶住柱子,将口中血水直接吐了出来。
一摊鲜红的血迹蔓延到地上,映入眼帘,似是灼眼,刺鼻的气息让他喘不过气来。
裴书臣紧紧皱着眉头,苍白的唇瓣隐隐透着一丝泛紫的红,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,顺着脸颊滑下。
那疼痛似是从四面八方而来,那是一种撕裂的感觉,像是一股热流沿着四肢百骸游走,又像是被千万把尖刀戳过一般。
裴书臣单手紧紧抓着胸口处,却无法抑制那阵阵剧烈袭来的疼痛,脸色越发阴沉苍白。
裴书臣勉力撑着墙起身,但实在太过疼痛,他无力支撑。
“砰——!”
随着一声重响,裴书臣重重跌倒在地上,意识逐渐模糊,昏死过去!!!
走到半路,突觉刚刚裴书臣异常的时序政,猛然回头,冲回来。
不对!!刚刚裴书臣的手,分明是微微颤抖的。
果然——!!!
“师父!”
见裴书臣晕倒在地,脸色苍白、浑身冰冷,时序政瞬间意识到,出了什么情况!
他上前一步,将手轻轻搭在裴书臣的脉搏上,眉头皱得越来越深。
师父中毒了?!
不对,不是中毒!
这么严重的毒素,身体机能早就该出问题了,可他明明感觉不到任何不适,脉搏更是正常。
他……他的脉搏……跳动得……非常人之快……
时序政的心猛地一沉——
秋庭桉和季祈永闻声也赶忙赶来。
“师父——”
“翁翁——”
夜色渐浓,星芒暗淡,整个庭院昏黑一片。
而此刻的皇宫之中
“儿臣参见父皇——”
季阳双手呈上一沓书信,恭敬地放在桌案上。
“此件皆为儿臣在肃州所获,更有太子殿下和尚书大人根据民意,所提奏折。”
“太子殿下此次经历,已初见成长,三日前,儿臣与他们一行人辞别,准备回京。”
“太子殿下尚且年轻,此次随叔父前往塞北,历练一番也是好的。”
“此番,还遇一位医术甚为高明之人,若有可能,儿臣想向父皇举荐此人,担任太医院要职。”
季阳恭敬地禀报道。
“哦——?”
季昌宁这才微微抬眸,扫了一眼那些书信,似有兴致,随手拿起一封翻看。
季阳见状,顿感内心一喜,只要父皇看了这个,定会对他刮目相看!
“呵……”
看着书信中对那人的描述,季昌宁嘴角勾起,果真……
“你可知,你所举荐之人,是谁?”
“此人姓时,医术颇为了得……”
季阳絮絮叨叨,将时序政医术有多好,如何救治百姓都说了一遍。
季昌宁就这样静静的听着,颇有种听别人讲自家孩子,有多聪明伶俐的感觉。
他家小神医,除了脾气不好,这性子倒和从前一样,爱玩爱闹,惹人怜爱的打紧。
“除此以外,还遇一老头,甚是古板严厉,太子此番因他吃了许多苦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