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祈永却没有立即询问温和清,而是沉默不语,任由思绪飞舞,回忆过往那些零碎的画面。
温和清看季祈永不说话,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接话。
季昌宁心中一直都是时序政,这样的事情许是旁人不知,怕是季昌宁心中最是清楚。
既然连皇后假死夺权,都是季昌宁一手策划,那这计划中有没有一部分,是让皇后假意宣太医,吃下避孕之药。
以来掩人耳目,这都不是他人能知的了。
“许是母亲并未想要我吧。”
季祈永笑的勉强,声音中有股说不清的苦意。
“可你的到来,救了很多人。”
秋庭桉缓缓自他身后踱步而来,身侧的时序政轻轻摇着扇子,脸上洋溢着盈盈笑意。
季祈永闻听此言,心中不禁微微一惊,转头望向那两位不速之客。
“我本无意出门,却被你师父二人硬拉至此,想来是生怕你心生不悦。”
时序政故意将“师父”二字咬得极重,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,随即看向一旁的温和清,脸上的笑意仍旧不减分毫。
“既然大人心存畏惧,那便不应做出此等行径,岂不是更为妥当?”
温和清轻笑一声,语气中毫无惧意,针锋相对地回击道。
“抱歉了,今夜小公子已应允温某之邀,还请二位大人多多包涵。”
温和清话音未落,便已拉起季祈永的手,转身便往前方行去。
众目睽睽之下,不必遮遮掩掩的偏爱,不必故作深沉的冷面。
胜过一切隐晦的爱意。
“阿兄……”时序政都有些不敢回头看秋庭桉…
秋庭桉勉强勾起嘴角,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,"无妨,多一个人爱他,也是好事……"
他默默站立,视线追随着季祈永与温和清渐行渐远的身影,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而深沉。
“走吧……去买些板栗……”
秋庭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试图将心中的苦涩与哀伤压抑下去。
“回去……做些栗子糕,许是他爱吃的……”
秋庭桉缓缓地转身,夜色之下,留下背影显得孤独、萧瑟。
——
行至人迹罕至之处,温和清体贴入微,顾及季祈永之心境,遂轻轻将其手放下,动作之中尽显尊重、关怀。
“对不起,我只是看你不太开心,就想着先把你带出来了。”
季祈永被突如其来的温暖,和热情的举动弄得有些猝不及防。
对他好的人,不是没有,又或者在太子之位上,若他想要,便会有一大批人,上赶子扑上来,对他好。
只是这其中真心的……时序政算一个,阿兄算一个……而后……便也好像无人了。
面对温和清的时候,季祈永有些迷茫,甚至有些不敢相信,眼前之人是真心对他。
“我不似你身边之人,皆出身名门,我仅为太医之后,言行举止或许略显粗俗。”
“方才之举,若有惊扰之处,还望海涵。”
温和清笑容温暖,并无分毫拘谨,周身上下都散发着柔和的气息。
温润淡雅,这是季祈永对温和清的第一印象。
而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更多地感受到了温和清的耐心与细心。
这样一个人……季祈永甚至感觉不到他的敌意,望着温和清的眼眸,清澈如水,干净透明,没有丝毫欲念、贪念。
“多谢温大人关心。”季祈永扯出一丝浅笑,礼貌性回应。
温和清却不以为然,反而笑了:
“不必喊我大人,我并不在朝为官,若……不嫌弃,我字扶卿,你我年龄相仿,唤我一声阿卿便好。”
若是这般唤了,还不知秋庭桉会如何吃醋……
季祈永想起秋庭桉黑脸吃醋模样,莫名其妙觉得好笑,脸上竟也露出了微笑。
“阿卿?”季祈永轻声试了试。
“我在。”温和清笑意晏晏,只觉得他此生最幸福的事,莫过于此。
十几年前,季祈永也这般唤着他,只不过那时季祈永太小了,根本不懂感情之事,而他亦未敢多想,只是一心为了季祈永活命。
今日再听一唤,温情涌上心头。
原来一直没变的,是那个小孩,当年的小跟屁虫,已经长大成少年郎,只是眼中仍旧是那般纯净。
温和清只觉得,此生心愿已了,其他什么都不求了,唯愿余生,与眼前少年,长相守、白头老。
他这一生,从未想过要什么,却独独思恋一人。
季祈永感觉温和清的目光灼热,但当他低头去看之时,温和清已经将目光投向远处的湖光波影,一派平静。
“肃州盛产美酒,公子可愿赏面,随阿卿一同品尝。”
温和清看似无意的说道,周身却是流露出淡淡的自信,仿佛笃定季祈永会答应一般。
季祈永看着温和清,难得露出与往日不同的样子,只觉得此时的温和清,甚是可爱。
“好啊……”季祈永莞尔一笑,答应的十分痛快。
十几年前,若非那场无妄之灾,又何来后来者的居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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