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庭桉未曾料及,步至之际,东宫已陷季昌宁护城军之围。
彼人立于军前,笑靥如花,眸光直指秋庭桉。
“太师何不共赴此境,一探究竟?”
季昌宁之言,如寒风刺骨,秋庭桉心下一凛,然步履未歇,随其步入。
东宫之内,满目狼藉,似经狂风骤雨洗礼,秋庭桉面色铁青,怒意难掩:
“何故擅自行事,未候吾至?”
侍卫跪伏一地,颤声回禀:
“陛下圣谕,命即刻搜查,臣等不敢有违。”
“太子何在?”
秋庭桉此言一出,寒气逼人。
“殿下抗拒,依陛下旨意,已施薄惩,令其昏厥。”
侍卫答毕,让开一条蹊径,露出季祈永之身影,身躯昏倒于地,面上血痕斑驳,显是挣扎时所致。
一瞬间,秋庭桉的心如同被细密的针线缝合,每一针都牵动着他的生命。
秋庭桉欲趋前,却被季昌宁横臂阻之,笑中藏刀道:
“不是太师命人搜查东宫的吗?”
秋庭桉面若寒霜,厉声质问:“陛下此举,意欲何为?”
季昌宁笑得愈发深邃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直视秋庭桉:
“太师啊,这宫墙之内,风起云涌,你可曾察觉?”
“科举舞弊,不过是冰山一角,真正的暗流,或许比你我想象的更为汹涌。”
他轻抚着腰间玉佩,似乎在暗示着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,转而至季祈永前,轻拍其颊:
“吾儿自幼娇贵,未历刑狱之苦,此番正好历练一番。”
“传旨——东宫涉科举舞弊,太子暂押天牢,天子犯法,与庶民同罪。未明真相之前……”
“任何人不得探监。”
“违者,以谋逆论处,格杀勿论。”
季昌宁此言,虽对众言,然目光独锁秋庭桉,笑中藏刀,“太师以为如何?”
秋庭桉面如土色,深知此乃季昌宁之诡计,意在构陷。此时若稍有异动,恐二人皆难逃谋反之名。
季昌宁目光在秋庭桉身上徘徊,良久方笑:
“太师可知?朕初闻此事,亦难以置信,然证据确凿,莫非天意乎?”
秋庭桉紧握双拳,怒火中烧,知季昌宁意在离间。然其本意,从无害季祈永之心,奈何迟了一步。
心中苦涩难言,面上却须强作镇定:“陛下,此案疑点重重,臣请亲自主持查办,必当竭尽所能。”
季昌宁笑容渐敛,神色转肃:“太师乃太子之师,避嫌方为上策……”
言罢,意味深长地瞥了秋庭桉一眼,冷笑一声,“此案交由刑部,依律而行,不因太子而徇私。”
言罢,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,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,随即转身离去,留下一串深长的脚步声,在空旷的东宫内回响。
秋庭桉岂能坐视季祈永受冤?
然眼下证据确凿,信函字迹确凿无疑,内容直指科举泄密。
欲寻转机,唯从那两名俘虏入手。
“离哲,速查二人底细,务必保全其性命,以待还殿下清白。”
离哲刚准备领命,却听外面侍卫来报——
“刚刚两名罪犯,已然伏法。”
秋庭桉皱紧眉头,“怎么回事!”
“片刻前,陛下下令杖杀二人。”
——
天牢之内,昏暗无光,阴湿之气弥漫。
忽地,一盆冰冷盐水如骤雨般,倾泻于季祈永之身。
那盐水更似利刃,无情地侵入他眸中,痛楚难当,几欲令他双目紧闭。
“殿下,您醒了。”
狱卒之声,冷若寒铁,不带丝毫人间温情,仿佛自幽冥而来,“陛下有旨,殿下尚需承受严峻之刑,望殿下莫要抗拒天命。”
忆及昏迷前夕,东宫之内,搜查之人言之凿凿,皆云是遵太师之命行事。
然此等言辞,在季祈永听来,却如同讽刺,直击心灵最深处。
眼前,刑罚器具森然排列,每一件皆透着阴森可怖之气,令人不寒而栗。
季祈永目光扫过,心中尽是悲然,终是缓缓合上眼帘,嘴角勾起一抹苦笑,那笑中既有自嘲,亦含无奈:
“呵……污蔑、栽赃……如此卑劣的手段……”
”罢了,师父之心,早已决意除我,此等命运,我又岂能逃脱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