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是去采购食材?”
纸张被细长的手指,轻轻翻动着。
秋庭桉淡然的面容,仿佛能抚平,世间一切喧嚣。
声音也是不疾不徐,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与深邃。
时序政心中一紧,生怕季祈永不经意的言语,会泄露了更多,他身形一闪,便挡在了季祈永的身前。
“那是自然。”
秋庭桉闻言,眸光流转,他微微挑起眉梢,目光自两人脸上,缓缓扫过——
时序政被这样的目光,盯得心底,莫名发虚,但面上却强装淡定:
“罢了,不与你多言。我本一人清净度日,偏你二人到来,连采买之事也变得繁琐。”
秋庭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,目光温柔地落在季祈永身上。
“你素来偏爱板栗,此番记得购回,为你做糖炒栗子。”
话语间满是关怀,但季祈永却因心中有愧,回应得支支吾吾。
更重要的是,他似已忘却,板栗乃秋日之果,而今正值初夏,秋庭桉学识渊博,怎会不知此理?
时序政连忙圆场:“行了行了,啰里八嗦的。”
秋庭桉挑挑眉梢,没有接茬,只低头专注于手中书籍,不再言语。
见此,时序政忙朝季祈永使个眼色,将人拽开。
两人离开后,秋庭桉看着手中的书籍,淡淡开口:
“此事与陛下有关么?”
离哲一怔,随即拱手道:
“应是有些联系,只不过时大人与殿下尚在探查当中。”
“让人跟着他们,护好他们的安全。”
“遵命。”
秋庭桉轻闭双眸,挥了挥手,示意退下。
室内顿时,只剩下阳光斑驳,微风轻拂。
“莞中尚有一支军队未曾探查,我们是否该前往一探究竟?”
季祈永指着地图上的某处问道。
他们已暗访了附近的所有军队,唯独此处尚未涉足。
然而时序政对此地似乎颇为抵触。
时序政闻言,神色微变,欲言又止,最终只低声道:
“这处……是我父亲曾驻守之地……”他的声音里,夹杂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,有怀念,也有苦涩。
季祈永想说些什么,还未说出口,身后便传来急促消息——
西门衙县,又出命案,这次死的却是县令的两个儿子!
待季祈永与时序政踏入,西门衙县的案发现场时。
一股浓重的血腥味,混杂着初夏的闷热,几乎令人窒息。
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,斑驳地照在那些惨不忍睹的尸骸上,却照不亮这阴暗的角落。
一具尸体横卧在地,四肢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扭曲着,仿佛被无形的力量,硬生生撕裂,那断裂处的鲜血早已干涸,留下的是触目惊心的乌黑。
而另一具,头颅不知去向,脖颈处断口平滑,仿佛被锋利的刀刃一刀割下,留下的空洞让人不敢直视,只能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。
县令——丘关龄,这位平日里,威严的官老爷,此刻却如同霜打的茄子,整个人瘫软在地,双眼空洞无神,泪水与鼻涕交织在一起:
“吾儿从未与人为恶,怎会遭此毒手……”
那声音沙哑而绝望,如同夜风中飘荡的孤魂野鬼。
“谁说不是呢,县令大人家的公子,往日好善乐施,再世菩萨一般,落得如此下场。”
“真是好人没好报。”
……
县衙门外,百姓议论纷纷,窃窃私语,言辞之中,对凶手皆是咒骂不已,恨他丧尽天良,残杀良善之人。
“可有线索?”
时序政和季祈永走上前去,问道:
“线索……”
一提起线索,丘关龄面色一变,哀恸道:
“吾儿昨日方庆生辰之喜,笑语予曰,‘明日欲往布善于灾黎’,岂料……”
说到这里,丘关龄泣不成声,伏倒在地,掩面痛哭。
“灾民……鴸鸟……”
“上一个报案人称,那具烧焦的尸体是他弟弟,他俩皆为逃荒而来。”
“而那具尸身,也是如此四肢、头颅……”
季祈永仔细观察两具尸体。
“虽尸首已分,但……依此断定,死者生前必然是遭受酷刑折磨,而且他们身上并未有其他伤势,唯独手臂与脖颈断口齐整,并且……”
季祈永抬手指向一处隐秘所在,他猛然翻过死者尸身。
“血、债!”
“血、偿!”
血淋淋的四个大字,被刀刻在两人身后,字字迹迹狰狞骇人,触目惊心!
“鴸鸟……上古不详之鸟……”
“达官显贵……军中。”
时序政眸光一厉,眉头紧皱:
“县令大人!”
正在这时,一个捕快疾步跑了进来,慌张失措道:
“有人来告!来告……告您的两位公子!”
“乃弑其胞弟之凶徒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