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光闪烁,箭矢瞬间离弦而出,划破空气,穿透树枝,疾速飞向桥中央……
——
“永儿!”
秋庭桉反应快,迅速推开怀中少年,箭尖的翎毛,擦过季祈永的脸颊,留下三条血痕。
“噗嗤……”
利刃刺入血肉的闷响,随着羽箭穿透皮肤的清晰传出。
楼上,秋柏推开椅子,猛地站起身,却被贵人一掌拍在肩膀。
“何须惊惶?非尔之子,何忧?”贵人笑眯眯,慢悠悠端起桌上的茶杯,品了口。
紧接着,和楼下相隔甚远的秋庭桉,却分外默契道:
“勿须惶恐。”
“莫惊慌。”
紧接着便是,更加意思相近的话:
“此不过小伤尔,何足挂齿?”
“伤之轻微,无碍大体。”
一模一样的意思,却遵循不同的用法,却都带着相同的,镇定人心的味道。
秋庭桉抬眸,顺着箭矢方向,看向窗台,却正撞进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中,两个人视线交织片刻。
贵人突然勾唇,举起茶杯,抬手微微,冲他敬了敬。
秋庭桉瞳孔缩了缩,眉头皱紧,唇齿轻启,吐出二字,极轻,让人听不清说的是:
“皇帝……还是师兄,亦或是……疯子。”
——
箭矢浸满毒液,秋庭桉握着箭柄,手臂僵硬,指节泛白,手腕一翻,拔出羽箭。
鲜血顺着箭杆流淌,滴滴答答,落在青石板上,形成一滩暗褐色的污渍。
“慎勿张扬,寻往东郊,觅时序政。”
“是!”
护卫应声退下,季祈永在一旁搀扶着秋庭桉,“永儿陪您一块去!”
秋庭桉费力抬手,揉了揉孩子的脑袋,“不怕?”
季祈永摇摇头,“永儿陪着师父!”
秋庭桉失笑,将孩子揽到身边,“也该是时候,带你见见人了。”
话音越来越轻,秋庭桉脚步踉跄,身形渐渐虚浮。
季祈永一惊,左膝跪倒在地,双臂用力,跪在地上,及时托住,精疲力竭的秋庭桉,他这才发现,血液早已浸透秋庭桉的衣衫。
“师父!”
夜深至极致,虫鸣声骤停……
马车上,季祈永紧紧抱住秋庭桉,血液落在衣裳上,一点点晕染开来。
“师父,您会无碍的。”季祈永满目担忧,望向昏睡过去的秋庭桉,拿出了随身的佩刀。
“嘶……”
手掌心被刀刃割裂,渗出殷红的血,季祈永咬着唇,握紧掌心。
“滴答、滴答……”
掌心血,一滴、一滴,落到秋庭桉唇间。
血液滚烫,顺着喉咙,落入胃里,滚烫火烧,如水草般,攀附上心头。
“您怀里怎么总是这般冷,血液滚烫,或许能使您暖暖身子。”
季祈永的手掌,失血过快,脸色变得苍白,疼痛使得额头,布满细密汗珠,眼前却越发朦胧。
“记得儿时不懂事,冬日里,火炭不足,永儿还闹着您,说了好些混账话。”
“被您好生一顿教训,屁股开了花,才知道自己的不是……”
季祈永顾不得,自己手心之痛,费力替秋庭桉包扎好。
说着好些从前的话,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,生怕自己也昏过去。
不行,他要救师父,师父需要他,他必须坚持下去。
“师父醒来,看见永儿划伤自己取血,可要轻点罚永儿。”
“永儿……永儿这可算不得……自伤。”
季祈永努力睁大眼睛,想要撑住,却只觉眼前一阵恍惚,眼前景物渐渐模糊。
终于支撑不住,季祈永合上眼帘。
——
迷迷糊糊间,似乎看到有人在耳畔低喃:
“稚子,昔日责薄矣,至手伤如此,何忍是之……”
声音却很温柔,透着深深的无奈而宠之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