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文帝看着在朝会上吵起来的百官,忽觉很是心累,不由神游起来。
所以二十几年前,先皇也是这么看着他的几个皇兄,在朝堂上撕得这般你死我活的吧……
他们争得是皇位吗?
可这皇位只有一个,只有他这个当皇帝驾崩了,他们才能坐上这个位置。
不论他们哪一方胜出,肯定会迫不及待地来摘取他们的战果。
到那时,他这个当皇帝,岂不是就成了老不死的?
想到此处,安文帝感觉心头一阵火气,抄起手边的镇纸,就朝着还在滔滔不绝,控诉赵尚书的王御史身上砸去。
王御史余光看到有什么朝自己砸过来,本能的朝一旁让了让,那镇纸就擦着他的衣角,砸在了地上,随着一声巨响,立即四分五裂。
喧闹的朝堂瞬间安静了下来,就仿佛是被按了静音键一般。
王御史回头看清了砸自己的是御案上的镇纸,一脸震惊地看向高高在上的安文帝。
震惊过后,他嗷一嗓子就炸了。
开玩笑,他是谁?
御史大夫!
那也是不管在哪朝哪代,都有着不杀御史的潜规则。
当然,也就是他们不知道在其他时空,有个叫朱元璋,还有一个叫庆帝的。
王御史直接怒视安文帝,硬刚了起来:“陛下,您是觉得微臣刚才所说,那句话不占法理?”
安文帝:……
他现在说自己手滑还来得及吗?
安文帝也是一时冲动,但当他看清镇纸砸向的人是御史时,就知道要糟了。
御史言官向来都是最不好惹的,不仅是因为他们各个都有三寸不烂之舌,还因为他们都不怕死。
御史有着监察百官的职责,但有不妥便会立即弹劾。
他们刚正不阿,不求富贵荣华,只求青史留名。
只要占三分理,他们就敢指着文武百官的鼻子骂。
只要占五分理,他们就敢指着皇帝的鼻子骂。
显然,此时此刻,安文帝就算是后悔了,也没有向臣子低头的,只能梗着脖子开口:“你放肆!”
王御史也不是个吃素的,他丝毫不惧:“陛下,忠言逆耳利于行!您身为皇帝,不能为了袒护贤妃,就色令智昏啊!”
说着,他还朝安文帝直挺挺的跪下。
安文帝:……
“赵家如此荒唐行事,就是因为您的偏袒,才让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啊!”
王御史一脸的痛心疾首:“归根结底,错在陛下您啊!”
说罢,就是结结实实的三叩首。
安文帝:……
“王御史,你放肆!”赵尚书见状,知道自己再不开口,就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。
“放肆?”王御史对安文帝还能一脸义正词严,但面对赵尚书,就只剩下鄙夷不屑了:“你们赵家家风不正,生的女儿魅惑君上,养的儿子无恶不作,哪一句是平白污了你去不成!”
安文帝:……
赵尚书:……
终于,晋王忍无可忍地开口:“王御史慎言!”
他再不出面,就要被打成妖妃之子,若是再任由王御史说下去,他就彻底与那皇位无缘了。
“晋王,微臣是谏臣,若是不能直言进谏,岂不是尸位素餐,恕微臣不能从命。”王御史斜眼看了晋王一眼。
晋王:……
“陛下,赵尚书德不配位,还请陛下罢其官职!”
安文帝:“朕若不呢?”
王御史闻言也不跪了,直接从地上爬起来:“无法劝谏陛下,便是微臣的过失,微臣的失职,微臣的无能……”
他一脸的悲痛,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:“既是如此,微臣这便以死进谏,去找先皇请罪!”
话音未落,他已经一头朝着一旁的柱子俯冲而去,其速度之快,让众人猝不及防。
安文帝、晋王和赵尚书皆是一脸错愕震惊,除此之外就是绝望。
王御史这一撞,等同将他们的罪行钉死,他自己倒是青史留名了,但他们就该遗臭万年了。
宸王一派却是连唇角都要压不住了,还装作一脸的震惊担忧和悲痛。
王御史这一撞,断送的不只是他的性命,还有晋王上位的希望。
全程看戏的定国公:今日这出戏不错,回去可以和长公主学一学,保准能逗笑她。
“呦,可是我来晚了?”殿外,忽地传来一道富有朝气和痞气的少年声音。
王御史眼看自己就要名留青史了,却觉得自己忽地一阵晕眩,跌坐在了离柱子三步之远处,并没能撞上柱子。
见状,众人的表情也很是丰富,有后怕的,有恼恨的,还有惋惜的。
定国公一扭头,就看到了自己三日不见的儿子,一袭国师官袍都掩不住他的浑身的松散:“你不是应该在书院读书吗?”
“读书哪有救人急。”元盛井说着,已经走到王御史面前,一伸手就将他从地上起来:“这位大人地上凉,先起来说话。”
“你……”那阵突如其来的晕眩过后,王御史立即反应了过来:“是你阻我……”名留青史!
安文帝眼睁睁地看着明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