艾犷缓缓抬起头,想看清来人,但他的眼睛一只被打得红肿,已经睁不开了。
元盛井先看清了艾犷的模样,说看清模样也不太准确,主要是看清了他现在的惨状。
一只眼睛肿到仿佛给眼皮里塞了一枚核桃,另一只眼睛被头上的血流下来糊成一片。
脸颊上也是遍布青紫红肿,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样。
他的声音沙哑低沉,就像是砂纸摩擦出来的声音般:“你是谁?”
才吐三个字,脑袋便像是重如千斤地垂了下去。
元盛井看他抬头都费力的样子,伸手朝书仪摊开。
书仪立即意会,去摆放刑具的桌子上挑了一把长短合适,还轻便的刑具,还细心地用帕子将上面的血迹擦了擦。
发现血迹已经渗进去干了,根本擦不掉,便将帕子缠在抓握处,才递给元盛井。
元盛井接过后用它挑起艾犷的下巴,盯着他的眼睛:“我就是你们想要杀的人呀。”
清脆可爱的童音,落在艾犷的耳中,仿佛听到了恶鬼的呢喃。
就连行刑官都不禁打了个冷颤。
“该我问你了。”元盛井眨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,仿佛只是好奇:“杀了我,定国公府和皇上之间便有了裂痕,安文帝不敢再让我爹出京,鞑靼那边必会乘虚而入,可……这对你们三眼教没有任何好处啊!”
“所以我想不通,你们为什么要杀我?”
“呵~”艾犷发出了一声呵笑声,似乎是嘲笑元盛井的无知。
“任何一件事,都必然有利可图,说说吧……”元盛井毫不在乎他的态度,不动声色地动用自己的精神力。
“我们和鞑靼达成共识,灭掉安朝后,秦山以北归鞑靼,以南……”
元盛井回头看向呆住的提刑官:“愣着干嘛?记口供啊!”
行刑官这才回过神,立即坐到桌边,开始提笔记录。
“以南归我们三眼教统治。”
元盛井继续发问:“听说你们是前朝皇室?”
“前朝?呵呵,不过就是个幌子而已。”艾犷双眼空洞,嘴却不停。
“难道你们的老大不是前朝皇室吗?”元盛井一脸八卦。
“前朝皇室都被我们骗出来全弄死了,这样就没有人知道,我们不是真正的南朝皇室……”
“哇哦~”要不是手里还拿着刑具,元盛井都想给三眼教拍手鼓掌了。
难怪你们能成事呢!做事足够狠辣果决。
“那你们的总教在哪?”
“在……”终于,艾犷精神崩溃了,彻底昏死了过去。
元盛井只能惋惜地叹口气,将手里的刑拘递给书仪,朝着行刑官道:“你们下手也太狠了,人都扛不住了。”
反正将人聊死的锅,他肯定不会自己背。
而且这样的锅也不是他这个四岁的孩子能背动的。
精神内耗什么都是不存在的,元盛井的人生宗旨就是:怪天怪地怪别人,绝对不能怪自己一点。
天降这么大一口锅,行刑官不禁一脸苦相,他真的就是例行审问,正经的手段还没用上呢!
但元盛井很是贴心地又补了一句:“也怪这人养尊处优的,身子骨看上去好,其实一碰就碎了。”
“对对对!”行刑官立即点头附和,有台阶就赶紧下。
已经彻底破碎的艾犷:有没有人管啊!欺负他死人无法喊冤呗!
“只是可惜了,还没问出他们的老窝在哪。”元盛井在行刑官的搀扶下,从椅子上一跃而下。
“就差一点点。”行刑官也很是惋惜。
“不过我们已经知道了,他们想要和鞑靼划山而治,那他们的大本营很有可能在南面。”元盛井热心地帮行刑官划重点。虽然这个重点不画也罢。
秦山以南也同样幅员辽阔,只知道在南边也没什么用。
不过行刑官还是很给面子地点点头:“世子爷说得对。”
“咳。”刑房门口忽然传来了一声轻咳。
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。
入眼的是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,他一袭青衫满身的书卷气与这牢房格格不入。
他的目光深邃明亮,仿佛能洞察一切罪恶,只是轻轻地看着元盛井,就让他察觉到这人带来的窥视感。
那是一种仿佛被人扒光了所有伪装的感觉,明明没有杀伤力,却让人毛骨悚然。
行刑官忙行礼道:“大人,您醒了?”
之所以这么问,只是因为杜汤其实才睡了没一会儿。
“太安静了。”杜汤抬抬手,目光从元盛井的身上又转到书仪的身上:“这两人是?”
杜汤有极其严重的失眠症,无意中发觉自己在这些人的哀嚎中,竟然可以安然入眠,所以他就在挑了一间能听清刑讯室动静的牢房,作为自己的休息室。
此刻他之所以会醒来,就是因为刑讯间的哀嚎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,才让他忽然惊醒了。
“回大人,这位是定国公世子。”行刑官立即回答,然后又向元盛井介绍:“世子爷,这位便是刑狱的管事,杜汤杜大人。”
“你就是杜汤!”元盛井的目光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杜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