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是如此,来人,将罗嫔宫里的人全部押入宫牢,给哀家仔仔细细地审!”太后是真的很生气。
她就这一个女儿,从小就是千娇百宠地养大,谁知就被胡国求娶远嫁他国。
那时候她眼睛都要哭瞎了,也无法改变自己女儿联姻的命运。
在胡国的那些年,她女儿为了两国关系做出了多少的牺牲,吃了多少无法为人道也的委屈。
好不容易苦尽甘来,竟然还要被这个皇帝忌惮怀疑。
好不容易给定国公诞下一个儿子,竟然差点让这个孩子折在后宫。
这和在她心头捅刀了有什么区别?!
“外祖母,小井害怕~呜呜呜。”元盛井还在呜呜咽咽地哭着。
这哭声让太后的心仿佛被人攥在手里揉捏般难受:“乖,别怕,有哀家在,谁也不敢动你。”
“可,小井也……”安文帝的目光从罗嫔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划过。
有一丝心疼,但远不及现在对她的厌恶。
心疼的是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,但更厌恶这个蠢货给自己带来的麻烦。
只不过,元盛井这么有恃无恐地在他后宫乱来,是在挑衅他这个帝王的权威。
安文帝后面的‘过了’二字,还未来得及说出口,就被元盛井打断了:“皇舅舅,你不用谢我。”
“嘎?”
谢什么?
他把朕的后宫搅得一团乱,还让朕谢他?
元盛井还红着眼睛,伸手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和鼻涕,一脸坚强地道:“这女人怀有身孕,还私藏毒药,根本就是包藏祸心!”
元盛井说得信誓旦旦,仿佛已经看透了罗嫔的险恶心思。
“皇舅舅,我刚都差点被这个女人骗了!这个女人分明就是在挑拨我们舅甥的关系!”
安文帝:其实咱俩的关系不用别人挑拨也没多好。
“这样蛇蝎般的女人我帮你找出来了,还特意划了她的脸,让她无法再魅惑君主!”
安文帝:你这和直接骂朕是个沉迷女色的昏君,有什么区别?
元盛井的小嘴还叭叭个没完:“她的毒药是罗夫人带进宫的,母子俩狼狈为奸!”
安文帝:……
“皇舅舅,你要好好查查他们!”
安文帝:你在教朕做事?
元盛井越说越来劲:“她今天敢毒害我这个世子,明天就敢对皇子们下手,后天保不齐就轮到您了!”
“够了。”安文帝终于听不下去地打断了元盛井的滔滔不绝。
元盛井果然安静了下来。
只是这安静得太快了,安文帝不由得看向了他。
便只见元盛井的眼眶又涌出泪水,看着他的眼神中尽是失望。
然后就是充满愤怒地大吼:“皇舅舅,你竟然为了这个女人凶我?!”
这语气,这表情,这台词……活脱脱就是一个被抛弃的深闺怨妇。
只是这样的神态落在一个四岁稚童的脸上,多少有些滑稽可笑了。
让得到消息赶来的皇后差点一个趔趄摔倒。
皇后被宫女们扶住后,抬抬手示意不要出声,她倒要听听,这长春宫里唱的是哪出。
安文帝也被元盛井这一嗓子吼得一愣。
就见元盛井一把将太后手里的那瓶毒药夺过去,跟个小牛犊一般冲向了罗嫔,在众目睽睽之下,将那整整一瓶毒药全灌进了罗嫔的口中。
“看来让她毁容,她依旧能够魅惑君心!今日就算会被皇舅舅厌弃,我也要为皇室除掉这个祸乱根源!”
罗嫔已经软倒在地上,浑身开始抽搐。
只是她就没有元盛祯的好运,没有人为她做急救。
元盛井说得有多大义凛然,安文帝昏君的帽子就戴得有多结实。
“皇帝!”太后也开始出言警告皇帝。
安文帝后槽牙都要磨平了:“母后,我只是想说她腹中还有朕的孩子。”
“一个罪妃而已,不配为皇帝你生儿育女。”太后一语便为这件事下了定论:“莫不是皇帝你当真如小井所说,被女色蛊惑?”
“朕没有。”安文帝只能将这口气咽了回去。
“这就对了,你要切记自己是皇帝,圣体关乎国体,不可有一丝一毫的疏忽冒险!”太后打了一巴掌后,还不忘给个甜枣,安抚一下安文帝。
果然,安文帝虽然还憋着气,但面色已经有所缓和:“儿臣明白。”
在两人说话时,元盛井忽然发现手中的药瓶有些奇怪:“咦?”
太后的视线立刻回到了元盛井的身上,朝他招招手:“小井,你过来。”
元盛井便又跑回了太后的身边,低着头不肯说话。
太后摸了摸他的脑袋,温声道:“你皇舅舅只是心情不好,不是有意凶你。”
元盛井低着头,仗着身高优势,知道没人能看到,撇撇嘴:这话也就骗骗三岁小孩,再说他今年都四岁了,而且皇祖母您自己都不信吧?
太后见他没反应,便轻声唤起他的名字:“小井?”
元盛井终于看清了瓶身上的花纹,立即抬头将药瓶递给太后,指着自己的新发现:“外祖母,你快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