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斌没想到古人骂人的词汇还挺丰富的,骂了快一盏茶的时间,居然没有重复的词,而且句句不离典故,不得不感慨语言的博大精深。
“我做还不行吗?您老先歇会,气大伤肝。”
前世做工程的人,没少面对上级主管的黑脸,早已练就唾面自干还能陪笑的狗腿本色,所以老人家你还得练个一千多年。
反正火药本就是送给你们的,老子教出几个学生就当甩手掌柜去,想发展我成为特务头子,想瞎了你的心。
韩斌受教的表情,让李宪很是欣慰,顺着胡子点着头,一副孺子可教的恶心样很欠揍。
长安皇宫某处花园内,笛子演奏的《故乡的原风景》戛然而止,李隆基抚摸着手中的玉笛:“果然笛子无法吹奏出此曲的韵味,或许埙会更好一些”。
身后的高力士没有接话,只是恭立在皇帝的三步外,他知道皇帝并没有问他意见。
自从听过李万姬吹奏的《故乡的原风景》,李隆基闲时便想找出比更骨笛更适合此曲的乐器,他觉得骨笛声过于萧索,盛世可期的大唐不需要这种声音。
“元一,你看韩斌会答应成为朕的内卫吗?”
“会,奴婢相信宁王的口才,也相信韩斌性情,如果别人去说必然不成,宁王就一定成。”高力士为皇帝披上了薄衫,两个内侍前方打着灯笼引路。
“朕观此子,虽然上进却只对在乎的事上进,他还从未主动帮朝廷解决过什么事,哪怕这次剿灭新罗人也是出于不忿。。。”
说到一半,李隆基用笛子缓缓拍打着手掌,又说道:“以他与皇兄的感情,不至于直接拒绝,所以再打个赌如何?朕赌韩斌既答应又不答应。”
如果是别人知道皇帝要和自己打赌,还不得高兴死,只要能让皇帝开心,哪管皇帝说的答应又不答应是什么意思。
而高力士就不同了,和皇帝打赌至今自己从未赢过,他会向皇帝问清如此模棱两可怎么界定输赢。
“韩斌会答应接管火药的生产,但不会答应做内卫。”
“有分别吗?生产火药的人都是内卫,能管着他们的人当然也是内卫,还是内卫头子,只是说法不一样而已。”
“实际也不一样,朕敢说,那小子开始造火药时一定尽心尽力,后期一定偷懒,至于内卫的差事必然一概不理。”
“他敢阳奉阴违?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权势呀。”
“以前朕的先生也认为朕读书不会偷懒,结果朕还不是逃堂、装病,元一,你没逃过堂吗?”
见高力士尴尬的笑了笑,李隆基也笑道:“你的先生也一定对你说过,读书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吧。”
赌约未成,因为主仆二人都陷入了幼时的回忆,虽然两人的幼年都过的不是很好,但一些美好的事物也是有的,所以这一刻两人不再是主仆,而是老友。
男人最美好的回忆,多数是少年时的荒唐和顽皮,女人的回忆可能是受委屈时父亲的臂膀。
可李万姬不同,父亲的长相在她心里很模糊,母亲是元明天皇,为了皇族的形象她不苟言笑,为了能统御重臣她威严冷厉,对姐姐和自己也是如此。
哦,不对是对姐姐更严厉一些,犯错时也是姐姐被罚的更重,看来母亲更喜欢我,可为什么姐姐会成为天皇呢?难道母亲不爱我了吗?
不,母亲还是爱我的,她知道姐姐要对我不利,匆匆写下国书让我来强大的唐国寻求庇护。
驿馆中的李万姬一直吹奏着《故乡的原风景》,回忆着故乡的点点滴滴,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不停的坠落凡尘,摔地四散。
笛声呜呜咽咽,驿馆外的幺鸡听出了主人的悲伤,双目赤红双拳紧握,恨不能以身代之。
我的主人呀,你还不明白吗?天皇早早的就选好继承人,那就是您的姐姐冰高皇女。
天皇对您的姐姐有多严厉,对她的希望就有多大,那时的她早就是未来的天皇了。
如果不是您的小脾气发作,非要挑战天皇的权威,您会离开日本吗?
如果不是老天皇的阻拦,您早已死在元正天皇手中,老天皇让您来到唐国就是想保您的小命。
您还想借唐国之威,重回日本根本就不可能,唐国的皇帝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兴兵的,那些为博美人一笑,戏耍诸侯的故事根本就不是真的,天下间没有这样的帝王。
不要去怨恨你的姐姐了,也不要再向唐国的皇帝寻求帮助了,他讨厌有野心的女子,他对您的不屑一顾您没看到吗?
不要在闹了,好好的在唐国活下去,寻找自已的幸福,才不会辜负您的母亲。
明早我也要走了,因为我不再叫藤原一条,有个尊贵的唐人贵族为我赐名,他是我的老师。
阁楼的灯熄灭,屋外一片黑暗,那还有一个人守在屋外,直到梆子声响起,幺鸡轻轻地走出了驿馆。
驿馆的阁楼上,一扇窗打开了一角,李万姬看着离去的幺鸡,她不恨忠仆的离去,只恨唐国皇帝小气。
“你爹可真小气,人家好歹也是皇女,每个月就给十五贯,她养的活丫鬟仆役吗?”韩斌听说了李万姬的情况,抨击着小气的李隆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