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宫。
太崇殿,历代皇帝居住之处。
此时,嘉兴帝舍去了龙袍,莫名穿上了蓝灰色道袍。其兴致盎然的和身旁新封的教主道君,一起坐禅。
“陛下,贫道观你乃天上太上皇帝下凡,必当千秋万代,长生不老啊!”身旁道人挥起拂尘。
嘉兴帝则竭力行礼,恭恭敬敬,实在是没了个当皇帝的样子。
自李思蒙丞相被贬为文星阁大学士,便寻了个道人来讨其欢心,只说其为天神下凡,万物废兴。
而嘉兴不仅贪恋女色和绘画丹青,甚至因此沉迷道教,大兴土木修建道观,不可自拔。
但凡上书者无不被贬,被罚,又或者满门抄斩。
尤其,他还下了几道极为荒诞的旨意,笼络天下道观道士,也让大赢画院舍了其他作画,专画神像。
可谓荒诞无知,德不配位。整个画院一片哗然,纷纷不齿。
“怎么都过了十来日了,这画院还没把朕要的神像画完?”嘉兴一面双手合一,一面道。
“陛下,那个程直院程素他阳奉阴违,其他的画师也消极怠工,所以至今一幅也没有画出来。”谷晓雨谷公公一旁颤着声音,赔小心。
“放肆!”
嘉兴帝怒着声音,半睁着眼:“那个白侍诏不是手脚挺利索的,他也没画出来?”
谷公公擦着冷汗:“陛下,那白侍诏早前因为意外眼盲了,早就辞了画官,画不成了。”
“哦,他瞎了!”
皇帝这才稍稍回忆起一点东西,深吸一口气后。
“真是可惜,去个江洲作画也能瞎!”
这人稍稍颔首,对着不远处的金铜神像行礼,有些漫不经心的拂了拂衣袖。
其身边教主道君却白着脸:“陛下,我们这神像必须年底前完成,不可怠慢。”
霎时间,殿内除了嘉兴外,都沉默不语。
“画院如今还有多少能画肖像之人!”皇帝放下手中合十之手。
“陛下,”谷公公不禁低声,“近日来已经斩了九十五名画师,除了纯贵妃和两名太后下罪的,再怎么下去怕是都没几个人了。”
手中一颤,皇帝稍稍颔首,终于还是起了身。
“画院的多是士流,民间工匠而是杂流。可这些个人自以为天纵奇才,不过都是画匠罢了!我大赢人才辈出,缺不了几个。”
其赫然走向案桌前提笔,思索片刻后,落了笔。
募天下画流数人,酌选其中程百人即可。犹以画神像壁画为业,获价必倍。
作画可获价必倍。
画错便身首异处。
谷公公从始至终都擦着冷汗,这大概不是嘉兴第一次如此奢靡铺张。每次写完类似内容,居然都可以面不改色。
这样一个昏庸的皇帝,实在算得上大赢的祸患。
正主儿之后,忽然又有一小太监前来禀报。
“陛下。”那人低声唤,“李大学士来了!”
嘉兴帝立马抬头,瞧着其换了官服,长须一片,有些慈眉善目模样,赫然站在门前。
“你们都下去!”他退了四周。
“听闻陛下如今修得道家心法,天上真龙天子下凡。真是可喜可贺。”李思蒙端正拱手。
皇帝立马走上前,灯下瞳色明朗:“李大学士说的哪里话。朕本虽为真龙,但若无你的教诲也不会有如今之能。”
说着,他细细抽出一本奏折文书,悄然放下:“自罢相之后,亦决出朝堂无人能懂朕,一直想着复相。”
重用李思蒙虽危害百姓,让天下难做。但是不论多大罪名,他却又舍不得杀这奸臣。
只因李思蒙是他的丞相,书画上的恩师,也亦是性情知音。
嘉兴帝对政事本就毫无兴趣,其若不是其书画造诣,古玩花石如此深得圣心也不会这样一路高升。
所以,那所谓的罢相只是在一片声讨中,不得已而为之。
其俸禄,封赏,甚至是势力都没有减弱。
“老臣谢圣恩,但是……”李思蒙余光渐渐看向他,“复相一事需从长计议,且不可由陛下提出。”
当日白豌献上的三幅奇画《流民图》,还有民间传说星辰变,非一般能说清。
嘉兴帝一时讪讪,思索了好一会儿才说道:“你是说,让太后……”
…………
“简直疯了!”
大赢画院,以及天下画师都为之震惊。
好好的画院和画坛,是要变成道观,祸国之地不成。
程素程直院虽不懂画,却上书每一名画师各有所长。即佛、人、景、兽、花鸟、屋。不可能都画道人,神像。
因而,他直接被嘉兴罢了画官之位。
桌边沈竹月沈侍诏,也被以作画不利获罪。他给纯贵妃画了三十幅肖像都被斥责,高矮胖瘦无不挑剔,最终不得不被下了狱。
蔡姜不过是个小小的学匠,还是举荐入内。他最擅长画巨石山势,压根不善人物神像。
他若不是以给太后画《西园雅集》屏风为主,怕不是也被拉去画道人神像。
画院稍微有才有血性之人,多半被打压。
程素被罢免,沈竹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