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书墨手中信件悄然落地:“不可能……”
这人说好的,会完完整整把自己带回来给他。
如此肆意洒脱,天纵混沌之人,曾说过阎王都不会收。
他叫住那黑影私卫,难得厉声:“我叫你们一路跟随保护,怎会如此?”
那人抱拳间叹息:“大人,我们入了江洲,白侍诏就被李家府兵包围监视,实在是无法靠近。尤其那百胜居采石场,是兵部地方厢军所驻。”
凌书墨盯着对面人面色发白,说话一字一顿,好似不能错过每一个细节。
他几缕青丝拂面,看不清其表情:“那……尸体……找到了吗……”
“因为夜色太暗,恐再有坍塌,不得不延后搜寻,山石实在难扒开……”其言说的越发犹豫。
人身难寻,生死未卜。
凌书墨艰难的合上眼。
六年前经历的事情——又重演了一遍。
他惨然一笑,只觉得血中情眷清晰,丝丝裂入髓间:“此次江洲之行,本就知道是陷阱,我居然还让他去……”
声音似乎茫然间,有气无力。
影卫似乎比起更加不知所措:“大人,那我们……”
后面的话凌书墨说的极为清晰,只有三个字——继续寻。
那场景异常的安静,仿佛听不到什么别的声音。
这人提起笔墨,不断写着一些旁人看不懂的诗文字句,从头到尾分析着所有一切。
他竭力保持镇静,但拒绝能想到的所有不好可能,有些可能连碰一下都不许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……
凌书墨才浑浑噩噩地坐在书房,恍若神游太虚。
最后,阿砚和阿念来唤他,也只看得到房门紧闭,听不到半点回应。
阿念忍不住问:“大人这是怎么了?”
身旁的阿砚淡淡道:“大概是派去江洲的人回来了。”
想必不是什么好消息。
“那,今夜还送夜宵给大人吗?”
“最好还是不要,这几日也不要再提白侍诏!”
………………
金銮殿。
“你们是说,那个出神功鬼斧的花石,诡谲的蓬莱洞塌了?”嘉兴帝对着下面朝臣,愕然。
负责禀告之人摇摇头:“是,不仅花石场塌了。负责作画的白侍诏也被山石掩埋……”
嘉兴帝紧闭双眼,沉思片刻:“这样,那些奇异花石还能挖出来吗?”
他虽然欣赏白侍诏的画技才华,但是也不过仅仅是个画师而已。这样的人才就算难寻,天下之大或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一个新的。
但是花石不同,凡天然花石纲成形极难,若是毁了,那可难找到同等奇异诡谲之物。
禀告之人面色为难:“无数花石被掩,实难取出。除非炸开石洞口的乱石。”
丞相李思蒙面色有些难看,遂拱手:“百胜居乃老臣家中灵眼,是风水宝地。不能炸!”
江洲土质本就易坍塌,一旦用火药炸开洞口,那等动静,周围是不开沟渠也得开沟渠了。
嘉兴帝眉眼微微一皱:“不过就是个风水宝地,朕再给你选一个就得了!那么多州府,你随便找一个。”
“陛下—— ”李思蒙愤愤的站着,蓦然间叹息。
“够了!李相,朕意已决。。”
嘉兴似乎有些不太耐烦。
近来,民间对李相江洲案处理本就不满,各种鬼怪传说满天飞。说书人对其乐此不疲,都传进了宫内。更别提那什么孛星现,必有灾祸的传言。
此时,画院直院程素拱手:“陛下,您难道不应该去找寻一下白侍诏的尸身吗?”
一代画官如此殒命,如此处理后事,也算草率。
白豌不过是去了江洲,过去才半月左右就传来如此消息。那五个佩刀护卫,最后也一个也没有回来。
陛下关心的却只是些死物。
龙椅上的人稍稍抬眉:“此话倒也有理,找找吧!”
毕竟,人是他派出去的。
霎时间,嘉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:“等等,命他画的那三幅画还在吗?”
虽然人可能死了,但是他作的画还是得上交朝廷。天下之才应都属于帝王,必须复命。
然后,禀告之人呈上三幅画作卷轴。
第一幅为李思蒙的高堂名曰《安乐》,第二幅为李府楼台亭阁《惬心》,第三幅却只是一块花石纲《善局》
虽然都是不同的题材,且只有线条绘制,留白颇多。用笔粗犷、自由不拘于寻常,端的是纵逸奔放,酣畅淋漓。
只是,比起其之前的画作略显简约了些。
嘉兴静静的看着画,不说话。
看得出来,比起白豌之前的画。这三幅不论笔法还是构图,实在不怎样。
群臣观之,也觉得毫无意趣。
“罢了,这三幅就先放置大赢画院吧!”嘉兴随意说道。
朝廷文武百官,皆不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八品待诏画官,更不会在意这恍若遗言的画卷。
下朝后,
画院直院程素微微颔首,手中拿着那三个卷轴画作走出皇宫。
所有人看着他一步一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