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。
白豌发现自己从屋子里起来,恍惚间才想起自己原来是去了美人乡。
顿时,觉得头疼的要命。
他穿着衣衫,好容易整理好仪容,然后趁着天色未明,朝外走去。
想着,应该是到了把凌书墨扶上轮椅的时候了。
不过,头痛归头痛。
这每日答应子辰兄做的事情可不能失言。
小厮捧着个汤碗过来:“居士说,白公子醒了后,记得喝醒酒汤。然后,今天就不用去帮凌公子坐轮椅了。”
白豌接过汤碗,一口咽下。
然后,他猛一瞥眼:“我不去?那不太好吧?”
小厮道:“今儿个,居士和凌公子一同去给那些画生们报名考画师,说是本就和公子无关的事情。”
“无关?!”
怕是觉得他只学了三个月水平不济,考不上吧!?
白豌觉得有些扯淡又合理。
“哎,昨夜和我一起回来的陈俞呢?”他问道。
“那个人啊,他睡的和死猪一样。居士说就由着他,等睡醒再说。”小厮掩面笑了笑。
整个洛府的人,可都知道自家主子每天跟着这个陈公子的屁股后面跑。
白豌嘿嘿一笑,也是十分的懂。
于是,这货环顾四周,带着一抹戏谑走出门去。
他一直知道自己喝醉时候什么鬼样子,陈二这人想必遭了不少罪。
昨夜的雪地上的狗头已经消融,看不出一星半点。
胡闹的和吐满的污秽也尽数换掉,甚至自己身上的衣衫也已经换了……
当真是没了半点痕迹。
……
他立马走出了院子,却见到小院子里有一名身怀六甲的妇人正在与画童交谈些什么。
某男觉得十分好奇,就那么一下走上前去。
画童原本想要制止,却不想某人的步子极其快,几下子就跑到他的前面。
白豌恶狠狠瞪了那人一眼,然后走到妇人身边。
这是个极其普通的山野村妇,衣衫钗裙也十分常见。不过她头上的木钗虽然简约,但很是精致。看得出是全身最用心的物件。
瞧着这人影。
“你是白画师?”
此人语气中竟然是一种不可置信的震惊。
闻言,白豌顿住身子,不得不说那个姓氏实在证实了他多日来的猜想。
“你是?”白豌佯装无意问道。
隐娘的神色似乎有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:“白画师,我是隐娘啊!程家庄的隐娘!”
白豌似是疑惑,上下打量此人。
“当年您给我们所有的村民画了画像。还帮我们入殓尸身。实在是感激不尽。”
说着,她便躬了躬身子。
“那位大人还说不知您后来离开程家庄去了哪里,这不是找到了么。”她笑道。
白豌忽觉一阵震慑,诧异道:“我当年自称白画师?”
隐娘也没觉得哪里不对,反倒是笑道:“是啊,您当年自称白月。说自己是个乡野画师,来给我们画像。”
白月,倒过来便是月白。
白豌之前知道凌书墨和洛文祺是大赢三大画圣之后,特地去打听了一下这剩下的一圣姓甚名谁。
韩妙染,字月白,号希梦居士,父母双亡。
年仅七岁时候和凌书墨一起拜了李思蒙画师为师,因十二岁时一幅《江心秋月白》被先帝赞许,直接封为宫廷画师。
其后常伴随先帝御驾,随行作画,十五岁时称其为大赢画圣之一名满天下。
可是就在此画师十五岁时候,却人间蒸发,突然失踪。
半年后,衙门在湖边发现了韩妙染画师的尸体,陛下悲怆,下令厚葬。
一代画师,消逝人间……
白豌惨然一笑:“当年,我画的很好吗?”
对面人满面赞许,似在回忆当初。
“白画师的右手厉害的很,只需看上那么一眼,便能画的栩栩如生!那手比民妇插秧种田的手还厉害呢!”
……
雪,缓缓而下。
冷清,凄艳,带着难以察觉的落寞。
某男蓦然将残缺右手藏于身后。
他此刻掩了痞子的嬉皮笑脸,只是淡淡笑道:“那是,不过现在的我比以前要厉害。因为我现在用左手画!”
隐娘自然赞许的看着他:“左手吗?白画师果然精益求精啊!难怪当年说要画出天下第一图。民妇果然是看不懂你们的境界。”
天下第一图吗?
这便是自己从前的追求吧。
一个画师,名满天下,有一只能画尽天下繁华的右手。
一个痞子,坑蒙拐骗,只能用左手像个稚童般勾勾画画。
谁能想到会是一个人呢?
此时,白豌手中拳头紧攥,却是立即掩盖心中所想。
“这位夫人,我今日和你谈话的事情,请你不要告诉那位凌大人。我们今天也从没有见过。”
隐娘很是疑惑的看着这人,只觉得似乎这人和五年前不太一样。
这白豌却是拳中攥雪,感受着手中那冰冷刺骨,一脸苦笑。
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