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清梵差点跌落在地,及时扶住了桌子才勉强站稳,可双腿依然在打颤。
很疼。
但更可怕的还是刚刚的窒息感,回忆起来都觉得自己随时有可能死掉。
她自认为那番话不算非常过分,她并没有嘲讽他的意思,只是在回应他疑惑而已。
可陆衍行还是被她激怒了,怒到想要让她死。
他是真的很介意这件事情——周清梵可以断言,他心理上一定有什么问题。
可她又没办法逃开他。
经过今天这一遭,日后陆衍行恐怕会更加放肆地折磨她了,她之前费心做的那些讨好他的行为,因为那句话,付诸东流。
周清梵绝望地闭上了眼睛,低头默不作声地整理着衣服。
虽然面前没有镜子,但她可以肯定,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非常狼狈。
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,周清梵整理好衣服之后朝那头看了一眼。
她想走,可理智告诉她,不能走。
她如果走了,当下是逃避了,可日后等待她的只会是更可怕的深渊。
周清梵靠在桌沿上,大脑飞速运转着,想着应该怎么跟陆衍行“道歉”——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刚刚说的话有错。
可她的确是戳中了陆衍行的肺管子。
思考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。
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,周清梵反应过来的时候,听见“咔哒”一声响。
她一抬头,就看到陆衍行穿着浴袍从浴室走出来。
他的视线短暂地在她身上停了一秒,之后便冷漠地收回,转身走到沙发前坐下。
周清梵抿了抿嘴唇,拖着发软的身体朝他走了过去。
她停在沙发前,鼓足勇气坐到了他身边,抬起手来,轻轻抓住他的手掌。
陆衍行低头看着被她抓住的那只手,目光沉得像深潭。
“对不起,我道歉。”周清梵小声地开口,语气很诚恳。
她没有说道歉的原因,怕再次戳到他的痛处。
但她知道,陆衍行肯定清楚。
陆衍行并没有回应她的道歉,只是一把将手抽了出来。
但他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。
周清梵想,他应该是还没有消气,但没有继续折磨她,说明他的理智已经回来一些了。
“你记得喝药,我不打扰你了。”周清梵觉得,留在他面前晃悠不是明智之举,现在还是先离开比较好。
陆衍行这次没有拦她,周清梵道完歉之后,成功离开了。
陆衍行坐在沙发上,听着关门声响起,抬起头来斜睨了一眼。
他的手背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,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在。
陆衍行握紧拳头,朝着沙发扶手狠狠地砸了下去。
他的耳边不断地回荡着周清梵说过的那句话。
——像你这种从小没有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人是不会懂的。
像你这种人,不会懂的。
他从小到大,听过无数人因为他的不受宠发表的言论,有些是可怜他,有些是替他鸣不平,借机嘲笑他欺负他的人也多的是。
二十多年了,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。
周清梵的话,和他之前曾经听过的那些比起来,已经是相对来说委婉好听的了。
可他却听得失控了。
他的潜意识里一直都在逃避这件事情,他知道陆巡止一定会和周清梵说他出生的原因,也会告诉她,他有多么不讨父母喜欢。
可他从来不敢去深想这件事情,更不敢去猜周清梵对这件事情的想法。
刚刚,她告诉他答案了。
她和别人没什么区别,也觉得他是个不得宠的可怜虫,言辞间已经跟他划清了界限。
也是。
他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,早在那个夏天他就知道了的。
她是独生女,有爱她尊重她的父母,她在一个自由健全稳定的环境中长大,不像他。
经历不同,谈理解和感同身受就是笑话。
更何况,她又不喜欢他,凭什么去理解他?
——
周清梵在外面转了一两个小时才回家。
她回家的时候,周生旸和洛甄已经准备好午饭了。
见她回来,周生旸问了一句:“怎么去了这么久?”
周清梵:“出去逛了一会儿街。”
周生旸不疑有他,招呼周清梵去餐厅吃饭,周清梵换了鞋便跟他一起进去了。
午饭吃完,周清梵准备回房间休息的时候,周生旸忽然跟她说:“对了,刚才衍行发消息说,他临时有事得回北城了,你就不用给他送药了,回头把方子给他带回去吧。”
周清梵“嗯”了一声,“好的。”
她应下来,转身上楼的时候,听见周生旸感慨了一句:“他也是够辛苦的,到处奔波。”
——
陆衍行走了,周清梵终于可以松一口气。
她在柘城住了四十多天,最后是陆夫人打来电话通知她即将回国,周清梵才订了返程机票。
周清梵赶在陆夫人回国前一周回了北城。
张管家安排了司机接她。
周清梵回到陆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