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峪眼圈儿泛红,他用力摇头,“不用了,叔信得过你。”
他没说的是,其实哥嫂的态度一摆出来,他就已经萌生了悄悄找根草绳了结自己的念头。
人大抵都是贪生怕死的,他也不能免俗,可他也是真的不忍心让爹娘和弟弟为了给他治伤就倾尽所有。
他们还愿意要他,愿意救他,这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了。
如果是为了让他们过得好,那么哪怕让他现在就死了,他也死而无憾了。
见惯悲欢离合的白崇又哪能不明白白峪内心的纠结呢,他拍拍自己这位堂弟的肩,“你放心,景洲不是那种会说大话的孩子,他不会害你。”
白峪用力点头。
白崇笑着看向白峪爹娘和弟弟,“七叔、七婶,你们怎么说?”
白峪他爹抹着眼泪对白崇道:“我们也是这个意思,就让景洲先治治看吧。”
白峪他娘和弟弟点头附和,“没错,我们信得过你和景洲。”
白崇把白景洲的专属药箱递给儿子,“那就按景洲说的,针灸不收钱,药钱先记账,你们家若有余钱,就先多弄点儿好的给白峪补补身子。”
白景洲补充,“田地你们就别往外卖了,等二堂叔好了,我想办法给他找个活儿。还有三堂叔,等明天你来找我,我帮你琢磨个来钱的路子。”
白峪一家高兴坏了,他们都知道白景洲遇到了贵人,现在有本事的很,既然他愿意搭把手,那他们家以后一定是能过上好日子的。
白峪老娘抹着眼泪哭出了声,其他人则是红着眼圈儿,对白景洲连连道谢。
白景洲摆摆手,“这消息你们不要说出去,族里日子难过的人家很多,我现在还没那个本事带挈所有人。”
白峪一家纷纷点头,表示自己一定会闭紧嘴巴,保守秘密。
白景洲也不多说废话,他先给白峪施了针,然后又开了方子,拿了对症的药材出来,按照正确的分量配好,让白屹拿去给他二哥熬药。
白峪老娘主动接过了这个活儿,白屹则是被她留下照看白峪了。
等到针灸结束,白景洲和白峪一家约好明天早晨他再过来,白崇这才提出告辞。
白峪爹娘说着感激的话,把白崇和白景洲送出家门,结果却见他们并不是往回家的方向走,而是结伴奔着村尾去了。
白峪他娘疑惑出声,“老三父子俩这是要往哪去?”
“应该是去韩大江家。”白峪他爹的声音中多了些轻快和感慨,“韩大江的那腿,景洲保不齐也能治呢。”
儿子的伤有望治好,家里的田也不用卖了,白峪他爹这会儿连大儿子带来的糟心感受都忘了,心里就只有高兴和庆幸。
再说白崇和白景洲,他们来到韩大江家时,韩大江一家正趁着最后一点天光洗漱。
韩家的老宅子,房子都已经漏雨漏风好几年了,不推倒重建是没法住人的,所以这会儿韩家的几口人,都是待在院子里的。
好吧,说是院子,其实围住院子的篱笆墙也是已经没有了的。
多亏了送他们过来的那些壮劳力,紧急帮他们新扎了一圈儿的篱笆墙,他们这会儿才能稍微有些安全感。
对韩大江无比同情的那些壮劳力,没等韩大江开口,就主动说明天会召唤一帮兄弟,过来帮他家搭三间茅草房。
别的不说,起码得先有个不漏风不漏雨的地方让他们一家住着。
和他们比起来,韩大江的那些兄弟简直就是畜生不如。
“大江。”白崇远远招呼一声,得到回应才带着白景洲进了院子。
他把来意一说,韩大江想都没想就同意了。
和心里尚有纠结、犹豫的白峪不同,韩大江自打被分家,就已经打定了主意绝不去州城治伤。
眼下白景洲自动送上门,韩大江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让白景洲给他治伤。
他甚至都不求白景洲能给他彻底治好,只求腿别疼,他能一瘸一拐的自己走路,就算干不了重活儿,起码别拖累妻儿天天照顾他。
这程度白崇就能做到,再加上白崇父子一直都不收病患诊费,药钱也收的很少,且还允许他们赊账,韩大江其实都已经打定主意,明天主动去找白崇给治伤。
白崇主动带着白景洲过来,就等于是他瞌睡了,白崇就主动给他递了个枕头。
白景洲听到他说只求腿别疼,他能一瘸一拐的自己走路,心里既酸涩又好笑。
他没有立刻回应韩大江的这个低微到极点的要求,而是先给他诊过脉,触诊过患处,然后又问了一下他受伤的具体情况。
确定了韩大江只是骨裂,打个夹板,好医好药养上一段时间就能治好,白景洲这才告诉韩大江,自己有七成把握让他恢复如初,前提是,他得遵医嘱。
喜从天降,韩大江一家高兴傻了,韩大江的大儿子韩勇噗通一声就给白崇和白景洲跪下了,韩大江婆娘也是对着这父子俩福了又福,谢了又谢。
白景洲吓了一跳,他伸手拉起韩勇,同时还不忘出声阻止他妹妹和弟弟,“勇子哥,你快起来!大妮儿和猛子也都老实站着,咱们乡里乡亲的,可不兴跪来跪去!”
韩大江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