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的,昀汐就迎上了她的目光。她努力寻找答案,却什么都没找到,于是更加焦虑。
其实昀汐望向她的第一眼,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,可能仅仅只是充满了胜利的喜悦与急于分享的积极主动。但在她眼中,那一眼,已经不再是平平常常的一眼。它开始异化,变得富有深意,变得诡谲莫测。
这心魔骤起,按都按不住。
眼前这个叫萧昀汐的男人,他可是曾经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呵。他能骗自己,隐瞒自己订婚是个骗局的真相,他还会做什么?不知道,真的不知道。
她害怕起来,若不是残存的理性还在支撑着她,她简直一句话也不想说。匆匆交代了情报,她躲回营中喝了个酩酊大醉。也许等酒醒,她就能迈过去了。
可偏偏,昀汐不放心她,来看她。她酒劲儿上头,看着昀汐带着三分怒意的脸,她忽然就想试一试他。
多么危险啊,可她真的,忍不住。
当昀汐反扣住她的手腕时,她得到了她一直想要的“答案”,但绝对也不是她能承受的“答案”——李眉儿说得都是真的。他在骗她。
他对她来说实在太重要了,比她所能认知的更加重要。她可以出生入死,可以视天下人于无物,可她不能接受来自萧昀汐的欺骗。
这种感觉,直到此刻身处风雪,也不能抵消。
更何况,她肩头还背负着筹集粮草的重担。军中粮可供半月,菱绡若运粮来,则再可延半月。可再后来呢?她都不敢想。
这两日她马不停蹄四处探寻民间,想要获取民间的支持。可这里毕竟是元徵帝国的地盘,拓鞑军令一下,有几个老百姓能那么头铁站出来资助红腰军?百姓图的是安稳,得先保住命,才能有安稳。她不怪百姓,可这几日来的挫败,也着实令她寝食难安了。
在这种压力下,她也只能孤注一掷,来金山镇试试水了。
她听说,金山镇附近风水极佳,不少名流巨子年高之时,都选择长眠于此。是以这附近藏着不少古墓。其中有一座李王陵,乃是昭胤第一任李氏皇帝的埋骨之地。当年颉帝被掳,这位李氏皇帝出掌政权,根基不稳,时值内忧外患,生怕自己死后不得安宁,便刻意不设皇陵,只寻一风水宝地秘密下葬。是以李氏各代皇帝的陵寝俱不在一处,而是分散在岚京城的周围。
皇帝薨逝,必有无数珍宝陪葬。昭胤在时,各路盗墓贼慑于皇威,尚且不敢放肆。自从拓鞑得权,民不聊生,盗墓贼便猖獗了起来,不少皇陵也惨遭洗礼。可就是这第一任李王的陵寝隐藏极深,始终没有被找到。
越找不到,就越神秘,也越吸引。无数志士追根溯源,终于查访到一点李王陵的线索。
传言说,当年第一任李王雇了一位高手墓匠设计陵寝。工匠得其厚爱赏识,甚为上心出力,经数日数夜绘成一图,献于李王。李王看了设计图,甚为满意,便下旨命墓匠领队施工。但皇帝既然想要自己的后事私密,自然也不会放过这名工匠。陵寝成功后,工匠很快被毒杀。皇帝生怕自己秘密泄露,还要诛杀工匠九族。但工匠也有所提防,早一步安排家人遁逃,改头换面隐姓埋名,终于幸免于难。而这李王陵的设计图,也被工匠家人带走,从此不知所踪。
后世众人找不到李王陵,便寄希望于这张传说中的设计图。追查,悬赏,寻宝者无所不用其极,可这设计图却仿佛从未存在于世,竟一点消息也无。
大家泄了气,都以为传说不过是传说。直到有一天,也不知从哪儿传出来一股风声——李王陵设计图,被金山镇的张氏所得。
这张氏人家乃是世代大户,一直从事古玩生意,财资颇丰。昭胤在时,张氏便已是金山镇一霸。掌权人换了元徵帝国之后,张氏又投机钻营,傍上不少拓鞑权贵,家资更是翻了几倍。就算放在岚京城里,那也是数得上名号的巨富。
如此巨贾,若真得了李王陵的藏宝图,也自可信。只是可惜,这等背景的人家,一般小毛贼也打不得他们的主意。当年想要探访李王陵的人,大多都不敢招惹张氏,只能望洋兴叹,就此罢手。
当然,有退缩的,自然也有那么几个不要命敢拼敢抢的。红叶便是其中之一。刨人坟墓本就伤天害理,若不是军资吃紧,红叶也懒得掺和其中。她得了这情报,本该与昀汐商议再做行动,然而又横遇了李眉儿一事,她就不怎么想与昀汐计划了。更何况,昀汐是李氏旧臣,若不参与此事还则罢了,若是有心参与,岂不是注定要负个背主骂名?红叶虽对昀汐心生嫌隙,但也不想昀汐徒增烦恼。既如此,索性坏事儿都由她办了得了。
她送走云香,便再度向着张子柳下榻的客栈行去,半路上还顺手解决了几个心狠手辣的“同行”。既然李王陵藏宝图有可能出现在张家,她便要想办法与这个张子柳搭上关系。张子柳好色,她就故技重施,装作柔弱女子投店,企图吸引张子柳的注意。
她对自己的姿色还是有认识的,张子柳也果然入局。如今万事皆备,只等今晚张子柳色胆包天摸进房来,自投罗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