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有些失望,又低声央求道:“那……你能不能问问杨一钊,问问他,如果是他,他该怎么办?”
杀意生浮在空中,似乎在思索,但最后还是如上一次般颤动了几下,一转身,又飞回了她体内,再无动静。
失去了杀意生的陪伴,整个大帐再度陷入沉寂。
她叹了口气,这是她自己的心魔,就该自己解决,也只能自己解决。
拿起信封,递向桌上那灼灼的灯火。只有她看过这封信,只要烧了它,就可以当它不存在。
在她的推动下,信封不断向前移动着,眼看就要碰触到那跳动的火苗……
就在此刻,一个声音在她耳畔浮现——是李眉儿。
“就算你烧了这封信又如何?这只不过是一张纸而已,该存在的,还会存在。”
她的手指颤抖着,明明只差半指的距离,却怎么也递不过去。
为什么?为什么这么简单的动作,她都完不成?她闯过了那么多困难,几次从生死边缘逃过,却被这样的一件小事给绊住了手脚。她自以为已经修炼得成,可此时此刻,她又仿佛变回了初出茅庐那个呆傻幼稚的孩子,被最简单的陷阱束缚,挣脱不得。
要烧掉它?——你确定吗?
迟疑中,帐门已被人推开,两个兵士抬着一瓮酒走了进来。
门帘一动,一阵寒风夹着小雪卷了进来,将那本就微弱的灯火骤然扑灭。
“谁让你们进来的!”动荡的心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攫住,她惊恐的将信藏在身后,恼羞成怒。
见惯了她温和开朗的样子,士兵们被她反常的怒意吓得手脚一缩,忙禀告道:“……穆……穆将军缴获了一坛好酒,本想分了。但大家商量着,都说有好酒当先敬主帅……”
意识到自己失态,红叶伸手捂住发热的脸,刻意控制住纷乱的情绪,道:“好,多谢。放在这里吧。”
士兵放下酒瓮,退了出去。整个帐中又只剩了红叶一个人。门帘落下,唯一的光源也被切断,黑暗仿佛一个安全的屏障,可以任她躲在其中,藏匿住所有的眼神变幻。
她探过手去,摸到了那封信,狠狠揉作一团,却又不敢扔开。
眼睛失去效用的时候,其他的感觉变得无比敏锐。那一瓮酒的香气幽灵般萦绕在她的鼻端,那么熟悉。
这味道对于她而言,是安全而甜蜜的。杨一钊第一次告白的时候,曾拉着她的手,破开同一款酒的泥封——这是见证她收获爱情的一种味道。
她凭着本能,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来到了酒瓮的旁边,轻轻揭开封套,将头埋进去,狠狠的呼吸一口——酒香沉郁,熏得她一阵眩晕。
又一阵风吹来,揭开帐门一角。一道光透了进来,逼着她从酒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。
一瞬间,她终于明白李眉儿的用意。这个女人,玩弄起心机来,确实是一把杀人的刀。
这个圈套如此明晰,如此险恶,却避无可避。无论她再如何自控,她也逃不开心魔的窠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