祭祀完毕,李厘舍不得走,在祭坛旁浅寐片刻,才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营帐。他伸手打起门帘,便看到一个纤秀女子伏在桌上睡着,在她面前,一碗猪脚汤热度微弱。
一瞬间,李厘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暖流——他何其有幸,一生中得三个女子真心相待。只可惜,夏夜和薛悦都已仙去,如今只有龙今月陪伴在侧,无论如何,他都不能再失去一次了。
轻柔的将外套脱下,仔细为龙今月披上,李厘低头欣赏她憨甜的睡相,忍不住伸手在她睫毛上拂了一下。被他指腹骚动,龙今月缓缓睁开眼睛,低声笑道:“干嘛……人家才睡着。”
李厘柔声道:“等了一夜?”
龙今月伸了个懒腰,笑道:“没有那么久。听说你去祭祀了,怕你饿,就熬了猪脚汤来找你。”她伸手要端汤,却不想汤水已冷,忙道:“不热了,我去加热下。”
李厘微微一笑,拿过碗就喝了个干净:“我也不爱喝滚汤,这样正好。熬这汤不易,至少半夜没睡了吧?到床上躺会儿。”
龙今月乖巧的被他扶上床沿,笑道:“人家想和你待一会嘛,不然你一会儿又要去忙了。”
李厘扑哧一笑:“无妨,我叫人把公文送到这儿来批复,不就好了?”
龙今月满意的笑了,斜倚着李厘的枕头,看着李厘忙碌的背影,心中说不出的受用。不多时,公文送到,李厘便专心批阅起来。
龙今月一旁看着,不由得叹息一声:“哎,要是我有姑姑的本事就好了。这样我也能帮你批公文,你也少受累。”
李厘温柔一笑:“这本就是男人该做的事,你有这个心就很好了。再说……本事大了,也未必就……未必就是什么好事。”
龙今月不解,道:“为什么这么说?有本事就不好了?”
李厘眼神一动:“……本事越大,责任越大,我不想你累着。”
龙今月甜甜一笑:“好吧。你说的也有点道理。我确实有点懒的,不做事对我来说可开心了。不过有的人就是闲不住的,比如姑姑。昨晚我路过她营帐看到她在收拾东西,似乎要出门的样子。才回来,就又要出门,也不知要去哪儿?唉,总是辛苦。”
“什么?”李厘手中狼毫一颤,一粒墨点登时坠在公文纸上,染花了他的批复。他转过头去,使龙今月看不清他眼中的慌乱,故作镇定道:“可知她要去哪儿?和谁去?”
龙今月摇摇头:“我又不懂这些大事,哪儿敢问?不过她肯定要知会你的,若是要瞒咱们,昨晚她也不会和我打招呼了。”
正说着,一名军士在帐外禀报:“启禀李将军,教主有事召见。”
龙今月一笑:“这不就来了?快去吧,不要误了大事。”
李厘嗯了一声,随手拽过一件长袍穿在身上,便大步流星来到主帅帐外。帐门大开,龙珩、穆瞳已在其中等待。居中一张将案之后,红叶端坐于地,一见李厘到来,便即一笑:“令人闻风丧胆的李将军向来速战速决,今儿却来了个倒数。可惜军中不许饮酒,不然该罚你三杯。”
李厘巡视一周,只见帐中除了几个高矮不同的侍卫之外,并无萧昀汐的身影。这本该令他放下心怀,可不知为何,萧昀汐不来,他却只觉得不安。
龙珩咳嗽一声:“既然都到齐了,那便开始吧。不知教主今日唤我们几人来有何安排?”
红叶一笑:“我有一个计划,需要再去金山镇一趟。这一趟过去,可能要盘桓几日,军中事务繁杂,还要麻烦你们几个分担。”
“金山镇?”李厘一听,便有些发急,“你去那做什么?你忘了张子柳了?那可是个通敌内奸!”
龙珩也面色凝重:“李厘说得不错。这张子柳与李眉儿结交,立场不明,合该发兵清剿。不过派李浅或其他部将去也就够了,无需教主御驾亲征。”
他二人望向穆瞳,明显希望穆瞳也出来说几句话。穆瞳咳嗽一声,道:“教主昨夜与我等商议,想要招降张子柳以为己用。”
此言一出,李厘脸色更是难看:“胡说八道。你没见过张子柳,那就是个天生的坏种,一刀杀了都不足惜。”
穆瞳缓缓道:“张家是七星原首屈一指的地头蛇,人脉无数,家财万贯。我军粮草紧缺,急需资金购粮,若得张家资助,那便是利国利民的一桩好事。更何况,这张家手下还私蓄一支千数人的民兵,其中不乏武林高手,若放任不理也是一个隐患。”
李厘冷冷道:“所以更该清剿,以绝后患。”
红叶摆手拒绝道:“如今大敌当前,岂能为了这区区一个张家分散精力?如果张家只不过是几十个人,叫李浅带百来个兵去一窝端了也就罢了,可如今探明其虚实,就不是几百个人能搞定的了。咱们兵力本就不足,若分兵拒敌,万一云真趁虚而入又如何?”
龙珩颔首道:“教主说得也有道理。只是担心教主亲临,万一有所不测……”
红叶微微一笑:“这一点我与穆瞳也探讨过。张子柳武功极高,不可不防。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?他本就桀骜,仗着本事横行无忌,若不给他一点重视,只怕事与愿违。我人小才疏,又甚少打仗,军事上我能出战略,却不能打