猛然间,头顶巨响大作!山村房屋简陋,在这般大火催逼之下,本就脆弱的房梁终于不堪支撑,蓦然从中折断,对准她顶心坠砸而下!
她不是听不见这声响,但偏偏一阵浓烈的黑烟猛然扑来,熏得她弯下了腰。
她绝望的抬起眼,等待着这天降的横祸。但她抬头看到的,不是灼烧的巨木,只是一双普普通通的手掌,还有杨一钊痛苦而欣慰的笑容。
这手掌的主人,就这样用手臂撑住了坠下的房梁,用他宽阔的背脊,为她撑起了一条向生之路。
血肉的烧灼味道夹杂着不停滴落的汗水,在这漫天火光之中显得如此深刻而真实。
其实这一眼只不过短短一瞬,本该惊世绝艳的容颜此刻也已扭曲的不成样子,但那又怎样?没有人比此刻的他更好看了,就是给她一万个潘安宋玉,她也不换。
小叶子奋起短刀,一刀砍向房梁!刀光一闪,房梁应声而断,砸在地上!
她脱下衣服想给他包手,他却摇摇头:“能忍。先救人。“
什么也不需要说。两人对视一眼,并肩向前而去!
呼救声已听不到,但小叶子凭着初始判断,终于还是找到了这一对苦命的鸳鸯。烟火中,男人烧坏了半截脸,显然已经没了呼吸。他虽然已经过世,双身体却依然紧紧的护着女子,使烟火不得侵袭于她。女子在男人的怀抱中昏厥,不知情况到底如何。小叶子不敢怠慢,当下她与杨一钊一人背起其中一个,顶着火焰冲出了这被火充斥的房间!
就在二人刚刚冲出门的一瞬,身后的房屋哀嚎一声,轰然倒塌。
扶着小情侣赶到村外空地,小叶子忙将二女子身体放平,解开她的衣服,双掌压在她胸腔之上,用力交替施以胸口按压,又覆上前为她度气。抢救了好一阵,才听到女子哼了一声,一口浊气吐出,总算是保住了命。
一个后仰跌坐在地,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,她这才感受到身体早已酸痛不已,连抬手都没了力气。
感觉到背后软软的,她蓦然想起杨一钊的伤势,忙一个扭腰回身,却一下子扭伤了脖颈,忍不住尖叫了一声。
杨一钊瘫在她身后,本是伤痛难忍,骤见她一惊一乍,又是感动,又是好笑,柔声道:“……你慢点。我没事。”
“还说没事?”小叶子小心翼翼捧起他烧伤红肿的手,心疼的眼都红了:“你等着,我去给你找点药草抹一下。这伤口不处理,会化脓的。幸好这山里有用的药草不少。”
“好好给我处理啊。不然要是影响以后生活,你会后悔的。”杨一钊忍痛,还不忘坏坏一笑。
小叶子瞪了他一眼:“这时候也没正经。活该你疼死。”说着,惩罚式的一把将他脸上的少了半截的易容面具扯了下来,扔在地上。
话虽然如此说,她还是迅速找回了药草,按配方捣成药泥,敷了杨一钊满满一手掌。
伤口犹新,药泥刺激,疼得杨一钊眉毛不住抽动:“……你轻点。”
小叶子嗔道:“还大侠呢。关键时刻倒是头可断血可流,怎么轮到这点程度反而求饶了?手别乱动,等一会儿。”
感受到她越发放轻的力度,杨一钊舔了舔嘴唇,眼角却飘出一丝讨饶的娇柔:“英雄难过美人关嘛。”
小叶子等了一会儿,见药泥渐凝,这才用里衣赶制的绷带为他仔细包住。
看着自己双手活被她包成粽子,杨一钊扑哧一笑,刚要调侃,却听得一阵惨烈的哭声随风而来。
小叶子回首一望,便知就里。她远远的看着死里逃生的女子紧紧的抱着爱人痛哭不止,心里也流动说不出的悲伤。
杨一钊也叹息道:“哎,飞来横祸。”
小叶子咬牙道:“是横祸,但更是人祸。”
杨一钊明白她是想起了念妃村的惨案,伸手揽住她肩,柔声安慰道:“一定会有人付出代价的。我保证。”
小叶子点点头,注视着痛哭的女子,也不说话,只在一边静静的等待着,陪伴着。
一阵闷风吹过,天空中下起星星点点的小雨,渐渐浇灭了渐颓的火势。
杨一钊休息了一会儿,便又进了山村,过不多久,便丧着脸回来,摇了摇头:“没有活口了。”
小叶子急道:“那……你可去了村西头?那里有三间草屋,屋顶上还挂着晾晒咸鱼的铁架子……”
杨一钊猜到她的心思,低声道:“……去了,里面有两具尸体。一男一女,看形貌,大概也年纪不小了。大概就是咱们要找的陶家大爷和他的夫人吧。”
想不到,自己还是来晚了。小叶子叹息一声。两个月前,还那般鲜活的人,如今一把火全烧成了枯骨。她不由得紧了紧自己衣服。杨一钊依着她坐下,揽住她肩膀,默默安慰。
良久,天光破晓,雨亦止息。
女子哭了一夜,此刻也是极为疲劳,哭声渐弱。
小叶子这才走上前,附身扶住她的肩膀拍了两下,低声道:“人死不能复生。还是早点让他入土安息吧。”
帮着女子立好了坟墓,小叶子捻草为香,在坟前拜了三拜,虔诚的将草插在墓前。杨一钊也上前深深鞠了一躬。
女子扶着墓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