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焯轻轻舒了口气:“在下初始的心情,和姑娘此刻颇为相似。” 小叶子摇头一笑:“昭胤人和燕金人的世仇,非我等所能解。如今你因为黑角寨得罪了阿葵布,仕途障碍自不必说,还很有可能被反攻。你既知我是昭胤斥候,如果你还有一点政治头脑的话,就该把我直接绑了,交给皇室。这样不但无过,而且有功,于你也是唯一的出路。” 那焯偏过头去,望向远方。远处天边,夕阳渐渐下落,在云朵间映射出娆丽的红光,透着一股衰败前的灿烂。 他一笑:“如果是受伤之前的那焯,定会如姑娘所言。” 小叶子皱了皱眉:“什么意思?” 那焯笑道:“在下起初救助难民,虽是善意,但不免也夹带些别的私货。在下身为燕金官员,无论再怎么同情难民,也逃不出这燕金血统的窠臼。是以在大权在握之时,也一直未曾根除燕都城中种种祸患,不过在边缘地带游走,博一些良心安慰。当时城中官兵皆以完颜灭为马首是瞻,视昭胤遗民如草芥,我虽不合群,却也存着侥幸,心想着赌上一赌。旁人做不到的,我若是有所保留,也许哪天也能用得上。” 小叶子顿悟道:“你是想组建自己的亲兵?” 那焯点点头:“不错。这城中燕金血统盘根错节,其中裙带也好,亲戚也罢,将军也罢,士兵也罢,一个个都逃不开一个争字。在下没有雄厚家室,也没有过人的武艺和才能,只不过空有一副燕金血统,自然是争不过旁人。” 小叶子一挑眉:“既然争不过,那便不争?” 那焯抚掌笑道:“正是。姑娘当真聪明。”他为小叶子夹了一块茶点,继续道,“姑娘见过其它几位天忍教高手,对他们的性格特点也描述的一针见血。论战功,在下越不了羲烨。论心机,在下算不过玄策。论家世,在下比不得阿葵布。论才华,在下及不上陆徵。就连拍马屁做小伏低,在下也没有赫图那么放得开。但就是这样一个什么也不行的在下,反而坐在了四堂主之中的位置,稳居了好长一段时间。这都是因为我看准了一点……一群争来斗去奔涌向前的鱼里,总要有一条反着游的异类,去吸引这些鱼的注意,使他们不把精力放在自相残杀之上,也同时提醒他们,随时都会被人替代。这便是在下在天忍教中的功用了。但……当异类久了,也难免害怕的。所以在下一定要组建一支自己的力量。这股力量不能被他们任何一方所操纵,必须是在下独有的优势,方才可以。” 小叶子淡淡道:“所以你便打起了昭胤遗民的主意?” 那焯笑道:“曾经是这样想的。但还没有彻底实施,太子便殁了,在下也被宿敌阿葵布整饬的贬了职,沦为一个小小的护城守军。在下被赶出了堂主府邸,只能住在这个曾经的仓库之中。豪门大宅,门可罗雀,忽然贬黜屈居小庐,连仆人都没剩一个,说当时心灰意冷,确实不假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