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焯苦笑道:“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在下尚未做到,愧不敢称君子。” 小叶子一挑眉:“君子虽不立危墙之下,可没规定别人不能。既然将军不是君子,我也只是个小女子,那这危墙之下立与不立,也不归孔孟夫子管。” “这……姑娘这番言辞,倒是第一次听说。”那焯苦笑,“只是在下身边的路不好走,为前途计,在下不建议姑娘只身赴险。若姑娘是顾怜在下孤立无援,这才留下,在下心怀感激,却不能接受姑娘好意。” 小叶子心中一怔——这个阿不罕那焯,倒和之前接触的那些燕金人都不同。在她印象之中,完颜灭阴狠霸道,耶律羲烨豪迈果敢,斡勒玄策谋算诡谲,卓鲁阿葵布莽横野蛮,就连燕金的士兵们,也多为简单热血之辈,哪儿见过如此清高桀骜的燕金将军?这般文绉绉的诸多规矩,就说他是个夫子也不为过。 这样的人,多半是要脸。渴望知己,却又拉不下脸来放低身段。看我讽刺他一番,让他也知道我的厉害。小叶子在心中暗暗一笑,脸上却不露声色,只摆出一副恼怒的模样:“将军以为我从宫里出来,便弱不禁风,只知做攀附大树的蒲柳?若真是这般眼界,倒真是浪费我小叶子一番苦心。罢了,强扭的瓜不甜,既然不是知己,小叶子叨扰了。不碍将军的眼,小叶子这就走。” 那焯没想到这一番话激怒了小叶子,心下有些愧疚,忙上前几步拦住小叶子,深深作揖:“在下并非轻视姑娘,姑娘一身功夫,在下也曾亲身受教,深感钦佩,绝不会因姑娘是女子便冷眼相待。姑娘切勿多心。” 小叶子冷哼一声:“究竟是我多心?还是将军心中对女子深埋歧视别见?天忍教中女子虽不多,但真到关键之处,并不输给男子。我虽身为女子,孤身投军为得也是报效社稷,为天下求和平,谋福祉。怎么到了将军嘴里,反而成了明怀同情、实为莽撞的小心思?难道在将军心中,女子竟不能有自己的意志和追求了吗?” 那焯愣了一下:“想不到姑娘竟有如此胸怀……只是……” 小叶子冷冷道:“小叶子能带着兄弟们从千里之外护送太子殿下归国,这一路所受之苦小叶子敢说一句,就算是男子也未必能受得住。寻常男子在我眼中,与我小叶子并无分别,甚至未必比得上我小叶子一丝半点。若非在比武场上,见将军比试之前尚自有君子风度,即使对战也自愿借我以胯下座马,并非恃强凌弱、不知礼数之徒。小叶子又怎会一见心折?只因仰慕将军人格风采,觉得将军乃是同道中人,这才甘愿追随于麾下。不想将军却怀着别样心思,看来是小叶子看走了眼,跟错了人。小叶子就此告辞,不再叨扰将军。” 那焯本见她态度刚正,已有五分喜欢,这时听得她言辞之中对自己诸多推崇,更是心生暖意——他久被排挤,早已心生灰意。此刻得了这样一个生得灵动可人,又价值相合的美人站在面前,不免引以为风尘中之知己,登时心下一软,深深一揖:“适才在下言辞不恭,多有得罪姑娘。姑娘既是知己,还请姑娘回座,自当以朋友相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