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叶子心潮起伏,面上却勉力扮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:“公主多虑了,小叶子没什么事。为公主尽责乃是本分,还劳烦公主深夜来访,是小叶子的不是。” “骗人。”茵茵横了她一眼,她的眼神直白的表明了她不相信小叶子所说的客套话。 小叶子也察觉到了这一点,忙顺水推舟道:“好吧……是有些不舒服的。” 茵茵这才一笑:“我就知道。这么晚了,我还以为你睡了,去到你卧房却找不到你人,没想到你在这转悠。” 小叶子忙淡淡一笑:“睡不着,又不好再出去,只能在宫里溜达溜达。公主不必挂怀,我这便回去了。夜深不便,我送公主回宫。” 茵茵摆摆手:“不必,我也是偷溜着来的。你大张旗鼓送我回去反而不好。我可是个公主,若是让人看到我为一个……一个宫女私自出宫,指不定又要说什么闲话。我自己回去就好。”她上前挽住小叶子的手,一笑道,“此时此刻你就当我是你妹妹好啦,让我送你回去休息,以后咱们总有机会再见面的,总不好因为这么一点点事情就闹顶了,你说对不对?” 不由分说,茵茵就把小叶子推回了卧室,还非要看着小叶子睡下,这才肯走。小叶子被她闹得没办法,只好装睡。茵茵看着她“昏然睡去”,便轻轻关上卧室的门,走向毓庆宫的后门,开了锁走了出去。小叶子早从床上爬起,悄悄的跟在她身后,直到确认茵茵走了,她才放了心,长舒了一口大气,回了卧室。可她却不知道,当她转头的一瞬间,看似关好的后门,又再度开了一条缝,缝里露出的,是茵茵幽暗的眼神。 毓庆宫地牢。 杨一钊独自坐在草垛上,呆呆的看着手上的镣铐,面容沉郁。 刚刚与小叶子拌了嘴,他心里也不是滋味,可是她又怎么能明白,自己在这黑暗之中经历了什么? 看着她积极的想要救他出去的样子,他实际上是五味杂陈的。于他来说,他一直在保护她,不想她受到伤害,不想看她在外面经受风吹雨打,更不想看到她为了自己去拼去抢。可是他也只能坐在这牢狱之中,面对无力的自己,颓然心丧。 他何尝不想,将这囹圄击穿,然后带着她从此浪迹天涯,快活人生? 可是他不能。 从完颜灭一开始告知他的身世之时,他就知道自己有可能丧失选择的权力。 昭胤和燕金早有仇怨,数十年的争斗,让两个国家都势同水火,连年征战,不死不休。 二十五年来,自己一直站在反对燕金的第一线上,虽不能说鞠躬尽瘁,却也好歹是兢兢业业,将抗击燕金入侵,收复昭胤河山作为行事的第一准则。 可就在自己从南疆回来被任青眉抓住之后,这一切都变了样子。任青眉将他带到完颜灭面前,完颜灭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耳朵上那绘着鲤跃龙门的碧玉玉珏。那是他娘的遗物,是他和小叶子情定今生的信物,可当它们落到完颜灭手中的时候,它们又多了一个身份——燕金帝国王室独有的纹章。 他不信,拼命反抗。完颜灭为他找来了燕金帝国久藏的典籍,证实了这个纹样确实为燕金帝国王室所独有。凡是拥有这样纹章的人,都与燕金帝国有着千丝万缕的深刻联系。而在典籍之上,这一对玉珏最后的持有者,是完颜厉的堂妹,名叫“完颜萤”。 他怎么会不记得,在父亲亲手绘制的母亲的画像上,题着母亲的名字——“颜萤”,与这典籍之中的“完颜萤”,仅有一字之差。 那一瞬间对于他来说,无异于是天塌地陷。 他杀了二十五年的燕金孽徒,结果自己反而成了一半燕金人。 他低下头,暗沉沉的笑了。怪不得父亲没能和母亲走下去,怪不得母亲拼了命怀着自己也要离开父亲。当爱情遇到了政治,除了被碾得粉碎之外,还能有什么别的结局。 看在是同宗同族的份上,完颜灭并没有对他过多为难,只一味劝他“弃暗投明”。可是他已经为昭胤奉献了二十多年,并一直以昭胤人为自豪,又怎么可能在一瞬间转换的那么彻底? 在与小叶子第一次会面之前,完颜灭便用她的性命威胁于他。真的害怕完颜灭伤害她,那一次,他没有将话说死,也暂时获取了一次与小叶子见面的机会。但是小叶子的态度,令他本该热情的心,又渐渐冷了下来。 在她眼里,燕金就是一个必须推翻的目标。那么……若是她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,她又会怎么看待自己?会不会从此把他当成敌人,与他彻底划清界限? 更何况……听流言传闻所说,她还成了萧昀汐的王妃。 他一向风流倜傥,在爱情上从来不怕任何对手。但萧昀汐是个例外。从昔日钟情任青眉开始,萧昀汐就远胜于他,胜了他不止两三年。只要萧昀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