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得李厘酒醒,已是次日的下午了。
他一睁眼,就看到不同于往的雕梁画栋——这是哪里?有点眼熟,却又想不起来何时来过。
扶着有些疼痛的额头,他坐起身来,却发现身边站了一排宫女。
……这是……这是岚京城皇宫?
他心房一颤,想要跳下床来,却被昨夜的酒精控住了手脚,险些摔落在华贵的大理石地砖上。宫女们眼疾手快,纷纷上前扶起他,一边温言安慰,一边用爱慕的眼神上下打量这位年轻的主子。
“……等等,你们刚才叫我什么?”李厘颤声道。
宫女们言笑晏晏,仿佛认定他在和她们开玩笑:“皇上主子呀。不然还能是什么?”
“胡说!”他猛地甩开宫女们攀附上来的手,“你们……你们大胆!”
宫女们惶恐跪下,纷纷求饶:“皇上主子,饶命饶命!”
李厘怒道:“谁是你们的皇帝主子?胡说八道,我乃楚天盟盟主,红腰军麾下先锋,你们是何方叛逆,竟敢胡言乱语污蔑于我!”他手摸腰间,想要抽刀,却发现腰间空空如也。
“她们没有胡言乱语,你确实已是昭胤王朝的新君了。”
一个人影从阴暗角落转出,华服锦袍,腰悬金印,背后还挂着亮晃晃两柄利刃,其中一柄正是李厘的天雪寂。
来人挥手屏退宫女,笑着俯身行礼道:“臣张子柳,现任昭胤王朝宰相,拜见新君。愿我昭胤王朝国运昌隆,世代永袭。”
李厘的眼神一瞬转为冷峻:“张子柳……你到底在搞什么东西?小叶子呢?月儿呢?穆瞳呢?”
张子柳起身道:“小叶子?哦,您是说神红叶吧。此刻小李将军已将她囚禁于大理寺地牢之内,安全无恙。您的皇后已安顿于东宫,以便安心养胎,将来好诞育龙子,为我昭胤王朝续写不世基业。至于龙珩、穆瞳一流,他们身为人臣,拿着该拿的俸禄,自然是在做他们该做的工作。”
“放屁!”李厘看清他腰间神武,怒道:“你怎么拿着我的天雪寂?给我!”
张子柳微微一笑:“李浅将军有命,由臣暂时保管天雪寂,直到新君登基,君临天下。”
李厘眯起眼睛:“李浅有命?叫李浅来见我!”
张子柳笑得平静:“李浅将军身负京畿防务,如今又兼任摄政之职,事务冗杂,暂时脱不开身拜见新君,还请新君恕罪。有什么需要,新君交代我就好。”
说到此处,李厘终于明悟,语气也渐渐冷了下来:“我明白了,是你撺掇着李浅做得这些事……萧昀汐呢?他不会容许你们这般胡闹的。”
提及昀汐,张子柳眼中闪过一丝不悦,但他随即掩饰过去,笑道:“新君不必担心萧昀汐,这岚京城如今已尽在我们掌控之中,新君只管登基就好。”
李厘冷笑一声:“新君?谁是你的新君?这岚京城中只该有一个主子,她叫神红叶。张子柳,如果你还有一丝清醒,就马上释放小叶子,我可以饶你不死。”
张子柳笑着摇摇头:“新君大概是还没明白情势。今日清晨,新君继任的诏书已广诏天下,正是由神红叶签发的。她自忖能力不足,甘愿禅位。如今已是申时,想必临近的几个城池已经收到诏书,准备启程来朝贺新君了。”
“朝贺?”李厘冷笑道,“好,让他们来清君侧。只要我还有一点余力,我都不会任由你们放肆。”
张子柳一笑:“所以,臣与小李将军商议,由臣替新君面会朝贺诸侯。新君只管养病,等待登基之日的到来即可。”
李厘怒道:“真以为我会听你摆布?你这个奸臣贼子。今日我若不杀你,愧对楚天盟烈士先人!”
他抄起身侧木椅,一掌劈断椅脚,握在手中,以木为剑,摆了个起手式。
张子柳看着他防守的姿态,讥讽一笑:“我是奸臣贼子?若我是奸臣贼子,当初又是谁将我纳入麾下?若你当真如此大公无私,此刻我的脑袋早该挂在神红叶的枪头上了。”
李厘冷冷道:“我只恨杀你不早。”
张子柳微笑道:“的确。若你一早一剑解决了我,便没有这以后。但凡事哪有那么多如果。怪就怪你自己私欲太重,轻信于人。”
“轻信于人?你说什么?”李厘背后一凉,冷汗不由得涔涔而下,“你说清楚。”
张子柳笑道:“我的确有李王陵的地图,且已查明,李王陵之中确有碧灵存在的可能。但……抱歉,我不知道它在哪里。更不知道碧灵的效用。真正见过、了解过碧灵的人,只有神红叶一个。所有出自我口中有关碧灵的信息,都只是我的杜撰。很抱歉,为了保命,我欺骗了你。”
李厘只觉冰水自头顶灌下,他的身躯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:“你是说……碧灵……碧灵不能……那……那悦儿……”
“悦儿?还是月儿?”张子柳调笑道,“无所谓了。叫起来都一样。其实你现在有了新的月儿,老的哪个就让她死在燕都城不好吗?女人太多,吃起醋来很麻烦的。无论哪个女人都想独占男人的心,即使是你那个纯真可爱的龙今月也不例外。”
李厘彻底愤怒:“你胡说!我的悦儿……我的月儿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