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会散去，天色早已至深黑。
两位王叔瞪了微子启一眼，其中比干对帝辛也不见拜，愤愤而离，箕殷对帝辛敷衍一拜，看了微仲衍一眼，带着微仲衍离去。
其余大臣都恭敬而离。
商容留在最后，并未离去，等人皆走，他才对帝辛言：“王，您终于归来了，这三月来，为各方之事，每一次朝会，他们皆是如此，争论不断。”
犹豫一二，商容还是道：“比干与微子启最为走近，箕殷与微仲衍也多宴请。”
“其余事臣则多是攀附贞人多族。”
帝辛抬手，止住商容欲说之言，道：“本王知晓……”
“本王知晓微子启与贞人一族走近，或与结盟……今日一看，果有其事，不然也不会为贞人一族，星卜子出言。”
“星卜子双目失明，年已老迈，早年因为……罢了，不言此事，但其身躯受损，无多时日，让其为大卜，只是权宜之策，以让贞人一族安定，换取迁都支持。”
商容诧异。
“王……您是说，以大卜之位，换取贞人对迁都一事的支持？”
帝辛不做回应，只道：“本王自有安排，此事不做多论。”
看向费仲和商容那憔悴的模样，再想起那些雍容华贵的大臣们，帝辛气笑，又感慨：“罢了……始终是我商人，子姓一族，只要不背叛我大商，不毁我大商根基，本王自能留他们。”
“汝等也散了吧，自去休养，迁都之事，还有一战。”
“诺……”
……
“九甸…”方才下朝，夜色之中，费仲紧忙拉住九青，示意九青暂等。
“费仆御何事？”九青一笑，暂止在月光之下。
费仲眉头一挑，赞道：“一别三月，九甸丰荣俊美，比神明更甚啊……”
不怪费仲出此言，只是九青在那方天地经历三十载，虽说样貌没有变化，但经历却是实打实的，此时的九青多了不少沉淀之意，目光中也多了身为巫时的上位者，掌权之态。
这样的变化，九青并未刻意隐藏，但他心思质朴，并无炫耀之心，虽寻常人难以发现，费仲也是在帝辛归来，一切安然，心思放松后，才注意到九青的变化。
诧异中，他才说出他留下九青的缘故：“九甸，在这三月中，您与王遇见了何事？”
不只是九青，帝辛也有不少变化，更多的也是少了一份锋芒，多了许多沉稳，而且在看待那些奴隶商人时，帝辛总有些费仲看不清，道不明之意。
“此事……”九青从费仲的眼中看出了他的心思，九青转念一想，也明白为何帝辛会有如此变化。
在那片墟地中，帝辛执掌风姓部族数载，手持的一直是为族人开垦土地的耒耜，而非王权征战的斧钺，在那质朴的时代，比不上大商的繁荣，但却多了首领与族人之间的人情味。
此时的帝辛，就是多了些人情味，当然，并不多就是了。
“此事关乎重大，王已令人封锁，吾不得王令也不好多言，费仆御只需牢记，不得让人打探其中事物，紧随王令即可。”
对于神明将通过墟地，来至灵地转生之事，九青也略带踌躇。
转生之事，不只是从胎而孕育，也有可能与神明命运交织，最终成为神明的化身，所以九青也不能确定神明何时到来，如何抵御。
他是有分辨之法，天命之事，作为卜者最为敏感，他若是以占卜之法，或许能辨别被神明选中之人。
但是神明亦有自己的手段，其手段只会比九青强大。
而且……此界已经被神明盯上，一位神明化身死去，会有另一位出现；寻找这些神明选中之人而截杀，不过是疲于奔命，治标不治本，唯有此界的人族强大自我，自守天命，借助天命的力量抵御这些攻势，才能将神明阻隔在外。
不过……此界被神明夺走天命，统治后，与普通人有什么关系呢？
被夺天命，也不过是强者无法再突破这片天地的极致，始终被神明掌控，普通人在此界亦是被当权者掌控，一生也触及不到神明的衣角，有无神明掌控，对他们的一生并无差别。
真正踌躇的只是他们这些有望极限之人。
真可谓是兴百姓苦，亡百姓苦……
“命运……”
九青抬头望月，洁白的圆月下照，照向黑暗的人间，被人间吞噬，一同坠入黑暗；若是神明显圣，以神明之光拯救这群黑暗中的人族，或者无须神明出手，人族自会助神明而行，尊神明之事。
“费仆御，汝有没有觉得，这大商的月亮，神异了些许，更加明亮，有神……”
“月亮？”费仲抬头，似诧异：“好像是许久未见如此明亮之月，当是大王归来，天地贺喜！”
费仲恭维一笑。
一旁的九青不语，他心中一动，似想到女华，女华得他指点，怕是也要转生此界，一抵神明，就是不知会命运交织在何人身上。
“告辞，费仆御，吾也该归去，安排后续前往灵宝之地的事宜。”不再看月，九青向费仲提出离去之言。
费仲与九青互相一拜，各自有路。
……
“九甸安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