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汪汪,汪汪汪~”小狗金乌再次狂吠。漪澜一惊,就见金乌叼起一方污浊一团的水红色罗帕。霎时间,漪澜的面颊如那赤日腾出海面,一片灼热,慌得愕然时。那“帕子”,是她们昨夜……
就听郑兴国问一句,“这帕子定是嫂夫人落下的了?”他踱步向前正要去拾,漪澜惊羞得屏住呼吸,不敢说话。只在瞬间,致深哈哈一笑,自然的抢先一步挤了郑兴国去一旁,轻巧的一个俯身,扯过小狗金乌口中叼的“帕子”,若无其事的两根手指拈了“帕子”的一角,顺手撇去大海里,望着一个雪白的海浪滚走那帕子无影无踪,致深掸掸手笑道:“送给龙王爷吧。”
他说罢回眸,眸光里满是狡黠地对漪澜一挤眼,漪澜更是臊得低头不语,立在那里手下将飘带丝绦在指尖绕来绕去,满是心神不宁。致深,他真是胆大心细。
郑兴国似是察觉什么,咳嗽几声也不多问,男女独处,还能有些什么?想他也是心领神会了。
致深吩咐一声:“更衣!”
狗儿麻利的跳上船来,抖开袍服候在一旁。漪澜为致深解着身上的锦袍,海风掀起那衣衫,却难
更换。狗儿抖了几次那官服,险些被风掠去水里,亏得冰绡在旁一把抓住。冰绡见狗儿动作笨拙,挤开他便为致深麻利的系着衣袍,嘴里还嘟哝狗儿道:“还不把束带拿来?”
“汪,汪汪汪~”小狗金乌狂吠声再起时,漪澜已如惊弓之鸟,惶然的眸光望去,金乌却嗅着致深脱下的锦袍狂吠不止。
“金乌,下去!”郑兴国呵斥一句,小狗金乌呜呜呜地卧在船板上,耷拉耳朵,那样子颇是可爱。
更衣完毕,郑兴国也换上了官服。冰绡一甩黑亮的大辫子侧头打量他笑了说:“大人这官服的襟摆上锁的犬牙边都开线了,冰绡只草草的为大人勾线锁上,待下次得暇了,冰绡好好替大人缝补上。”她的声音清脆如崩豆一般,笑容迎了海上朝霞更是秀美。漪澜看看冰绡,更看看郑兴国微愣后,旋即羞涩的那一笑,心里犯了些思忖。
郑家那老婆婆在一旁伺候着,嘴里叨念着,漪澜依稀听懂她满是浓重口音的话:“冰绡姑娘伶俐手巧,婆子我老眼昏花都看不清针线,亏得她昨夜缝缝补补的一夜,可是将那一季的衣裤袍衫都缝补妥了。”
冰绡
一笑道:“郑大人可还欠冰绡一只帕子,冰绡不要了,大人拿螃蟹宴来赔吧。”
说罢她咯咯一笑回头。
漪澜嗔怪道:“这丫头,又讹人了。”
冰绡旋即俯身,抚弄着小狗金乌的头顶说:“下次姐姐来,给你带大骨头棒子吃,咱们不吃那腥臭的鱼刺了。”
“汪汪,汪汪汪”
小狗金乌回应地狂吠两声,乖巧地蹲在冰绡脚下,温驯如小猫儿一般。这凶悍得能咬断豹子脖颈的猎犬,竟然对冰绡俯首帖耳了,不过一夜的功夫。漪澜不由称奇。
待致深同郑兴国离去,狗儿套车,一路狗儿对冰绡都是酸酸的,总是话里含刺。冰绡却在车里对漪澜抱怨:“小姐和姑爷倒是去海上快活了,将那醉鬼扔给了冰绡,把人家的帕子裙子都吐脏了。”
郑兴国昨夜醉酒,漪澜关切地问:“他,没有对你……”
漪澜不由暗惊,昨儿是她疏忽,放了冰绡在郑府伺候醉酒的郑兴国,只有个聋婆婆和被打发回驿馆取官服的狗儿。若是郑兴国酒后无德,这可如何是好?
“哎呀,小姐,胡乱想什么呢?人家郑大哥是正人君子,柳下惠。”冰绡羞恼
道。
“就是酒后无德,弄脏人家大姑娘的衣衫,”赶车的狗儿在帘子外扯了嗓子奚落的一声叹。
冰绡恼得骂:“你再胡乱说,我拔你狗牙!”
狗儿赌气不语。
冰绡一笑,神秘的对漪澜悄声耳语道:“小姐,你没见郑大人多邋遢呢,别看他仪表堂堂,人前风光,他那房里的被褥都发潮了,也没人管。衣衫不是被烛火燎破个洞,就是磨坏了边缘,就连那官服都……”
“那也轮不到总督府的丫鬟去伺候他一个小小的管带呀!”狗儿赶车,忍不住更是奚落着。
冰绡也不理会他,继续兴致勃勃地对漪澜神秘道:“小姐,阿婆说,郑大人还真是个大孝子,每月的月俸都尽数寄回家中供养老母的。人家做管带的走私牟利,没两年就置豪宅买地,只郑大人,最是不齿这些行径,日日研究西洋的铁甲舰,废寝忘食,彻夜不眠的。”冰绡这一路上满嘴都是郑兴国,漪澜反是多了一分诧异,打量冰绡,心里萌生那么一点点朦胧不清的念头,在这颠簸不定的车里,也没有个主张。女大不中留,她是要为冰绡盘算日后了。
依了惯例,致深一
去水师大帐,须得傍晚才回馆驿。漪澜吩咐冰绡为她备了热水伺候她沐浴。看着漪澜望向浴桶里目光发呆,若有所思,冰绡忽然谨慎又神秘地问:“小姐,可是姑爷昨夜同小姐……”
漪澜羞恼的撩水泼她,便笑闹去一处。正在嬉闹,忽听外面窗根儿下狗儿回话说:“八奶奶,老爷回府了。”
致深回府了?漪澜一惊,他如何回来这般的快?这去了才不到两个时辰,天未正午,他反是回来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