芳四嬷嬷既走,这话漪澜也不必再说。漪澜望了七姨太一眼,嗔道:“妹妹不过见了不平事儿同姐姐叨念几句罢了,姐姐莫说与旁人听了去,不然那清怡郡主火栗子的性子,不知又如何了?”漪澜转脸吩咐冰绡,“去,取了棋枰棋子来,我同七姨太对弈一局。”
上次对弈,是漪澜同致深下的中途,恰咏芰半途而来。咏芰只在旁边冷眼旁观,随口指点半局,便见出她棋艺高超。如今漪澜百无聊赖,也只得赖以消遣。见四下无人,低声问:“托姐姐做的事儿,可是做妥?”
咏芰沉吟放子道:“你所虑之事果然映证。我不过放出去几道假消息,便查出了内鬼。”
漪澜一惊,没想到竟会这样快。
“那内鬼暂且留住,我们另有用途。”漪澜忙提议,七姨太咏芰冷冷一笑道:“不用得他灯枯油尽,我才不解恨呢。这五姨太果然狡猾,她如何在我们之中铺了内线?太可怕。”
咏芰心里有气,招招含了杀气。漪澜从容应对,不时托腮笑望了她满是拿捏。如今可是漪澜得意,咏芰气恼难平了。漪澜拈子落枰,咏芰立时落子应对,然后掸掸手推枰说:“是自己乱了方寸,不
下了。”
咏芰心里懊恼,赌气转身。漪澜一把握住她的手腕,劝她说:“你急得什么?如今是咱们稳操胜券。”
“这是怎么了?”一个声音响起,漪澜猛一回头,致深正信步向她们走来。怕他见她二人窃窃私语起疑心。
漪澜忙起身屈膝道个万福,倒是七姨太笑了说:“澜儿耍赖,下棋不赢就借机推枰。”随后嘀咕一句,“早知如此,就不下了。”
“哦,是吗?”致深笑了步步过来,端详了棋枰摇头道:“两人皆是心有旁骛,心思既不在棋盘上,输赢又有何意思?”
致深的眸光中幽深莫测,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。漪澜只做不觉,指尖绕着帕子道,“爷说的是。”
“这是说什么呢?如此热闹?”五姨太慧巧笑盈盈的到来,这可真是,都凑在了一堂。慧巧面容娴静,惊涛骇浪后还仿佛是一切尚未发生,就轻摇了纨扇凑来,扫一眼那棋局说:“若是对弈,咱们爷可堪称国手的。”
怕是男人都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,致深唇角掠过一抹不为人觉察的淡笑,冷冷的,满是倨傲。见漪澜偷眼窥他,他倏然间神色淡然不置一词。
五
姨太似窥出致深的不快,也不敢多言,只将一双手紧紧的握在漪澜的手上,仿佛同她依然如姐妹般的亲密。
漪澜的手冰凉,慧巧的一双手却含着温意。漪澜满心厌恶,却强打了笑容,水润的眸子望慧巧一笑。慧巧却对我宽慰般巧笑盼盼。
看致深离去,慧巧一副悲天悯人极其明理豁达般对漪澜说:“你久居闺阁,是不懂那朝廷中的是非。那里是虎狼窝,稍有不慎就要被咬得皮肉无存血肉模糊。怕是树大招风,咱们爷树敌太多,惹人嫉恨的也多。偏偏太后老佛爷待他如己出,诸事多了些偏袒。哎,出头的椽子先烂,你是明白这个道理的,老爷他更是明白。他如今心情不好不是怨怪你我姐妹,而是自己心里难过。”
送走致深去衙门,漪澜在房内沉吟想着慧巧的话,却不想万嬷嬷竟来了。
万嬷嬷行过礼被漪澜扶起,喜笑颜开地吩咐身后的小丫鬟拿出一个篮子,里面尽是血燕虫草等大补的药品,一看便知是价格不菲的。
“这是老爷吩咐了给八奶奶的,老爷今日又去了军中,说明日便来陪八奶奶。八奶奶真是好福气!天大的恩宠呢!”
漪澜摇头道,“哪
里有什么天大的恩宠了?不过是老爷瞧着我新鲜,过几日便变作旧人了。”
万嬷嬷立时瞪大了眼睛,“八奶奶可不能这般说,老身在这周府四十年,还从没看过哪一房姨太太如八奶奶这样受宠呢!就光是昔日兰花琉璃房藏娇的佳话,在整个兴城都传遍了!都说老爷是凤,八奶奶是凰,一生一世呢!”
冰绡待人走后细细翻看着篮子里的东西道,“呀,真是好东西,这血燕的成色真难得!小姐,老爷当真疼你!”
漪澜却丝毫没有冰绡的欣喜,皱眉道,“冰绡,你……明日原封不动的,将这些,送给……二姨太!”
“啊?这般好的东西如何便要送人?”冰绡哭丧着,很是舍不得的样子。
“送,一定要你亲自送过去。”漪澜抬眼看冰绡,“记着,嘴一定要甜些。”
如果如今漪澜同五姨太为敌,那么她不如把心思放在其他盟友身上。
午后漪澜只觉得身子发软恹恹的,尺素扶她进屋去歇中觉,焰绮和蜀锦照例在房外当差,因是无聊,二人在翻头绳编花,轻声的说笑。
漪澜虽困乏,却也睡不稳,四下里极静,煦暖的日光从窗格洒在她
面颊上,暖暖的,树影就在窗上摇着,沙沙作响,耳边忽然传来焰绮的一句话:“才我从大太太房里来,听五太太在同大太太商议给老爷身边的二驴哥配媳妇呢。”
“啐!没脸的小蹄子,莫不是你耐不住寂寞自己请缨去了?”
一阵打闹声,“嘘~”焰绮示意轻声,又悄声道,“二驴生的那副丑模样,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