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姐姐谬赞了，不过是人所尽知的道理，妹妹一时感慨罢了。”漪澜谦虚道，在看六姨太已是羞恼得花容变色，她本是要取笑五姨太，不想反令自己尴尬。
漪澜的余光望见了周致深，他湛湛的眸光望着她，唇角掠过一抹难言的笑意，仔细审视漪澜，又一笑侧头。但那笑容后却掩饰不住无奈和愧疚，只附和一句：“漪澜的书，原是读得比她人多，道理在她嘴里也是深入浅出的。看来这书，还是开卷有益。”
六姨太眸光再不敢抬起，怕是记起昔日被罚读书的事儿，心有余悸，反是不敢造次了。
第二日清晨，天阴阴的，仿佛天光未开。空气中夹杂了淡淡的潮寒之气，漪澜便又推了枕头侧身睡去。
天近晌午她才起身，听了冰绡偷偷地说：“老爷起了一大早来了咱们院儿里。听说小姐没起身，在庭院里立了立，赏了一阵子菊花，才走的。”
漪澜微惊，一大早，他该是从五姨太慧巧的房里来，也不知昨夜他同慧巧行房的事儿可是如何了？
这种事儿，心知肚明，更不好过问。只是她顾念了慧巧这些年同致深风雨颠沛的不易，更不想让六姨太这种小人得逞便是了。
午后，吃了碗桂花酿，漪澜带上冰绡、尺素去蘅芳苑看望慧巧，恰见宫里那位嬷嬷和婆婆面的太监公公笑眯眯的出来，五姨太一路送着，温煦得体的叮嘱着什么。
一看此情景，便令人心知肚明，这分明是回宫复命去的。漪澜心里一阵凉寒，像是五姨太慧巧表面风光体面，周怀铭人前显贵，只是都有诸多的无奈，便是如此私密之事，都要在太监宫娥监督下，情何以堪？
待五姨太慧巧送客转回，漪澜才转出来，同她见过礼，便被她邀着进了暖阁里小坐。
“春梦了无痕，姐姐今儿气色看来大好呢。”漪澜侧头注目她，笑意殷殷，打趣道。虽然是老佛爷的一道懿旨迫得致深不得不同她行房，但是致深对她还是有情的。
慧巧避开她的眸光，手中拈着一朵金黄的蟹爪菊赏玩，轻轻叹道：“让妹妹见笑了。是春梦是噩梦，就不知爷他心里是什么滋味。”
慧巧的顾忌漪澜深知的，怕是致深自此忌惮了她，反是弄巧成拙了。
漪澜握住她的手，那双葇夷冰凉的，忽记起冰绡所说，致深一早从慧巧房中离去，来到她的水心斋徘徊。
漪澜便也觉得心里一沉，反是好言安
慰她说：“姐姐，俗话说，这夫妻日久，彼此合一就如了那连理枝，仿佛左手牵右手一般，那种难舍难弃才令人羡煞，岂是那一现的昙花，过眼繁花所能比的？”
慧巧才略略抬头望她，虽然深深无奈，总是笑了说：“妹妹果然是个善解人意的可人儿，难怪老爷疼惜你，便是我见了，也是大爱的。”说罢捏捏漪澜的脸，皓齿呈露，“越是看你，越是思念我那远嫁草原的妹妹，若是她在我跟前，怕也是如此好言宽慰我吧？”
漪澜一笑，娇嗔道：“姐姐同澜儿结拜姐妹，如何到了今日还不拿澜儿当妹妹吗？”
漪澜一句话，慧巧一怔，反是更笑了，摇头叹道：“你呀，便是矫情起来，都让人爱恨不得的。”
说笑过一阵子，慧巧见漪澜的鬓发微松了，便拉她去梳妆台前坐住，亲自为她拿了牙骨篦子篦头发，打量着菱花镜中二人的丽影，慧巧不觉更是笑了说：“花开兰蕙，原是如此的。”
外面的丫鬟凌霄进来回禀说：“回五奶奶，厨上问，今儿五奶奶晚膳可是想吃些什么？凌霄寻思奶奶这几日没有胃口，就吩他们为五奶奶备了一道青梅卤芸豆，酸甜的腌玫瑰花瓣儿，看看奶奶还想吃些什么，这便吩咐厨
娘去备下。”
慧巧不假思索地吩咐说：“去吩咐厨娘多备两道菜，还有宫里送来的江陵板鸭，今晚八姨太在我这里用膳。”
她一片好意，漪澜也不便拒绝，也乐得在此热闹，就转头吩咐冰绡说：“冰绡，你去告诉隋嬷嬷一声，晚上不必准备我的膳食了。”
冰绡才应声下去，慧巧便左右看看无人，压低声音问她：“妹妹，你可曾听说，那个隋嬷嬷，听说她的男人姓金。”
漪澜一笑道：“这个妹妹倒是从未过问，只听说她男人在京城做些茶叶做小本买卖。”
慧巧打量她，迟疑片刻说：“她男人在京城不假，但是不是做茶叶买卖的商贾小贩，而是金侍郎府内的家院。”
“金侍郎，哪个金侍郎？”漪澜诧异的问，更是疑惑如何慧巧对她提起这个话题。
“还有哪个金侍郎，六姨太的哥哥吏部侍郎金辉呀。”慧巧话音平静，却透出几分神秘，话中有话。
漪澜的头轰隆隆一阵子闷响，仿佛措手不及被旱地惊雷劈了头，木然地望着她，笑容尽散。慧巧这话的意思，莫不是隋嬷嬷是六姨太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？
慧巧深深
抿了抿唇，颇不情愿地说：“原本我不该去暗地查这些事儿的。只是我前番见妹妹无端端的落胎，更在玉珑的寿宴上说出那番令人感彻肺腑揪心的话，姐姐就觉得此事有几分蹊跷。
更有那个菱儿的事儿，府里人人都知菱儿是个痴傻儿，若说妹妹初来乍到能信菱儿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