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夜,漪澜静静地仰躺在床上。周怀铭拥她在怀中,已经睡去,能听到他微微的鼻息。
那份娇羞,发自心底的甜意,她的画儿,他的心。
漪澜侧眼打量他,手指轻轻试探着去触摸他的面颊,颧骨,下颌,一分一寸,他,就是她今生的依靠,她的男人。刀光剑影中他只身入敌阵披荆斩棘地救她出险境,寸步难行时,他背负她狂奔,为她捏脚正骨;衣衫褴褛狼狈时,那一袭墨色披风悄悄披在她身后。
漪澜此刻扪心自问,什么才女,什么高官,都是虚如浮尘,只有眼前拥抱的,才是活生生真真的他。她甜甜的笑源自心底,打量他的眼眸也多了几分温柔之意。他微微翻身,却不忘紧紧搂住她的身。
漪澜的手,挺在他的下颌,微微的胡茬,刺手不平,喉结突兀着,他宽阔的胸膛。
她的手指在其上轻轻的勾描,停留,心有千千结,却化作无限的依恋。
静静的,她沉吟,笑容凝在面颊,回味那曾经,他身上清淡兰草清气,他的猛烈,他的温情……
猛然,周怀铭睁眼,如那打盹儿的老虎猛然睁开大眼,却是只睁了一只眼,透出一分狡黠的坏,惊得漪澜心里一怵,瑟瑟一抖还未恍过神儿,他已经突如其来扑来,
一个翻身压漪澜在身下。咯咯的大笑着……
“可厌!吓人~”漪澜捶打着他,娇嗔地埋怨,他却再次地迫入她,纠缠去一处……
喘息定,二人并肩躺在鸳鸯瓷枕,静静无声。
漪澜静静望着那红绡宝帐上垂的流苏,在微风中轻摆,恰似她不安的心思。
周怀铭的手悄悄的挪向她的手,轻轻的挽起,拇指在她手心里缓缓的划着,痒痒的。
漪澜起先一动不动,心里的惊悸,传去手心麻酥酥的感觉,十指连心,莫不是这手心也连着自己一颗深深躲在胸膛深处柔弱怕伤的心?她的手,渐渐地蜷起,握住那只大手,渐渐的聚拢,握住他。
周怀铭一惊,兀然不动,旋即,交叠握住,紧紧的。
他搂过她,她一头青丝散洒在他的肩头,轻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肩膀,仿佛一艘风雨漂泊大浪冲去了岸边的小船,总算寻到了一片可以栖身的避风港。
晨起,府里的诸位姨太太已来漪澜房里给老爷请安。
周怀铭翻身起床,揉揉眼,仍有几分不甘,打量漪澜,静静的,眼眸里都流出几分少年般的痴狂,牙缝里挤出几个字“春宵苦短,无奈!”
漪澜忙为他披上衣衫,推他起身,低声说:“姐姐们
已在外面候着呢。”
漪澜满脸的羞涩,微窘。慌得更衣,披上衫子。
周怀铭翻身下床,一抖袍衫围在身上。漪澜为他系着腰间的袍带,吩咐冰绡进来伺候着。
此刻,周怀铭正了衣冠,已不是昨夜狂蜂浪蝶般游戏花丛的浪子,嗽嗽嗓子,就成了老成持重的少年总督。一举一动,都不失分毫,透出森森寒意霸气。
他冷冷吩咐冰绡说:“昨儿有人送来了一品极品象山血蛤,去吩咐你们房里的厨娘向五姨太取来,以滚水烫来伺候你们新奶奶服用。”
漪澜不知血蛤为何物,却听他赠东西与她,不由问一句:“爷,血蛤为何物?”
周怀铭微怔,张开了口却没能闭上,瞟一眼冰绡已转身向外去,无人看到。他忽然露出些慧黠的笑意对漪澜说:“去问你那亲姐姐不就知晓了?”
漪澜听他那神色半戏半真透出几分罕见的调皮,也不做计较,只当这血蛤是好东西,不然他如何在盛宠之下春宵之后赏了给她?
任外面立着一院来请安的女眷,周怀铭却露出些轻狂肆意,依依不舍地吻漪澜额头,全然不顾她的不安羞窘。
漪澜含羞带嗔的推开他,周怀铭却笑了深拥她入怀,下颌的胡茬扎痛她的脸。漪
澜慌得躲避,无奈周怀铭却霸道地托起她的脸儿端详着。漪澜惊羞的目光急于避开他的眼,却融在他一眼的春波里,共同化去涟漪,飘摇着。
各位姨太太进来给老爷请安,周怀铭便盘腿正襟危坐帐内。漪澜安静的坐在周怀铭身边,并肩在床上,眼前一队姨太太们毕恭毕敬地横列深深道着万福。漪澜的目光同六姨太玉珑际遇,她的眸光中含着嫉妒和愤恨,狠狠地望向漪澜,恨不得深剜下她的一块儿肉来。
漪澜清浅一笑,她虽不是小气,但还没豁达到相逢一笑抿恩仇的地步。
六姨太那不屑愤恨的目光反是激起了漪澜心中那一点斗意,若她只一味地谦和,怕六姨太当真小看了她。漪澜不由微微挺起腰,堆出一脸温然淑婉的盈盈浅笑,下颌扬起一个弧度。
狐假虎威,难道是如此的吗?听来遥远,做来却也是容易。六姨太只剩了咬牙切齿,却投鼠忌器般不敢造次。漪澜笑的愈发明媚得体,众人的目光也只在她身上逡巡,而丝毫不留意六姨太。
周怀铭盥洗更衣后就去了衙门,姐妹们叙些闲话后也甩着帕子各自散去。
冰绡忽然快步随上众人喊住了慧巧:“五奶奶留步。”
众人都停步,目光望向冰绡。
“老爷临行前嘱咐,说是寻五奶奶去厨里拿些昨日新进的血蛤,烫来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