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疼!”漪澜鼻头一酸,轻轻一触,便疼得她眼泪落下,满心酸楚的望着他。
蒙面人松了手,看着她,眸光中闪过一丝怜惜。
漪澜这才发现,怕是错怪了他。蒙面人分明是知她脚崴,为她正骨揉筋,非是刻意轻薄。
那双眸子望着漪澜,冰澈如寒潭之星,幽深的目光中反带了一丝委屈埋怨。漪澜不由垂头,又惊又怕又羞。萍水相逢,这蒙面人出手相救,这且不算,还为她疗伤治病。
漪澜心思烦乱,想着自己同周府迎亲队伍已被强盗冲散,她死里逃生,又该何去何从?
蒙面人那只大手再次卡住漪澜脚面,轻轻抬起。
“啊!不!”漪澜周身一阵瑟瑟发抖,几乎钻进他怀里,又朦胧的从痛楚中意识到他是男人,陌生男子,身子想要直直地弹开,却记起自己被点穴,委实的动弹不得。
“哎?”他一声惊叹猛然扭头望去伫立一旁的冰绡。
冰绡?
漪澜急得回头,不过瞬间,就觉得骨头裂开般疼痛。天晕地旋般,她眼前一黑,没了知觉。
————
兴州,兴樊总督周怀铭府中。
漪澜醒来。她头痛欲裂,头脑里昏昏沉沉的都是些飘飘摇摇的鬼脸,一张张在面前飘来晃去。只不过凸额生角,青面獠牙,似阎
罗殿中的小鬼儿争先恐后的向她狞笑扑来。定睛一看时竟是刚才那些劫匪,恶狠狠地一把将她推下万丈悬崖。
“啊!”漪澜一声惨叫,挣扎中猛地眼前一亮,刺眼的光线袭来,眼前的一切飘渺难辨。
“这是哪里?是梦?是醒?”漪澜忽闪一双眼,惊惧地四下巡视,喊着:“冰绡,冰绡~”
冰凉的小手紧紧握住她的手,“小姐,冰绡在这里,小姐,莫慌……”
冰绡凑坐在漪澜身边。
冰绡在这里,漪澜略略放心,紧紧拉住她,一身大汗却倏然淋下,紧闭了双眸喘息片刻。再睁眼时,忽然一惊,执着冰绡的手打量四周问:“这是……哪里?”
冰绡四下扫视一眼说:“是周府,小姐,我们到周府了。”
周府?漪澜极力搜寻自己的记忆深处。
她记得同冰绡咬断绳索去设计绊那蒙面贼,不想被那贼识破,反是擒了她,捏住她的脚为她正骨,随后她疼痛晕厥……
身上已被冷汗濡湿,贴了身子凉凉的,漪澜忽然下意识去看自己的身上,不知何时换了身衣衫,枚红色的贴身小衫,急乱中拉开如意富贵百子蜀锦缎面衾被,向身下望去,同是玫红色的绢纱中衣,若隐若现细嫩的肌肤。她不由得周身汗毛倒立。
“冰绡,这衫子,可是何人替
我更换的?”漪澜担忧的问,隐隐的惧意,分明逃难时,她一身淡青水墨衫被那强盗追赶时强行撕扯开,已是褴褛不堪,更在山神庙摸爬滚打,泥泞满身。如今换做簇新的衫子,周身也是干净的。
“是冰绡替小姐更衣擦洗的。”冰绡忙说。
漪澜自言自语的叨念片刻问冰绡:“我们如何来的周府?”
她急得追问。她想知道,那蒙面贼,他,可曾做了些什么?可她如何对冰绡启齿?她查看着自己身上。
冰绡惶然的摇摇头说,一眼茫然。
“冰绡也吓昏了,醒来就躺在周府的角门檐子下。是个烧饭的厨娘晨起去买菜,摇醒了冰绡。她听说咱们是周都督府的人,就一溜烟的跑进去通风报信了。
这不,来了些婆子下人,七手八脚的抬了小姐来房里,打水呀,送衣衫呀,还是满亲热的。”冰绡绘声绘色地讲述令漪澜听罢略略定了定心,原来如此入府,可也是诡异。
只是,她们二人又是如何忽然倒在周府门外的?莫不是那蒙面人……不对,那蒙面人如何知道她们是周府的女眷?呀!是了,那些黄毛匪盗一直在叫嚣着说她是周怀铭的新妾,一心要给周怀铭戴王八帽子,侮辱她,也要当众让周总督好看。或是被那蒙面贼听到,就此送她来周府。
如今看来,那蒙面
贼并不似她之前猜想的那样十恶不赦了?
只不过,萍水相逢,他出手相救,却毫无歹意,为她疗伤且不说,还走出深山幽谷送她们主仆来周府。这贼,是什么来历?或是周怀铭派来暗中保护,不!若是周府的人,他如何不早道明身份,还要费如此多的周折?
漪澜满怀杂乱,一颗慌乱的心略是安定。她到了,总算到了周府,日后栖身之所。一场劫难过去,她们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。她如此宽慰着自己。一切都会好的,一切也自会淡去。
头脑却依旧眩晕,漪澜揉了揉太阳穴,周身酸痛,口干舌燥。
冰绡似看出她的不适,忙起身道:“小姐,冰绡去给小姐倒盏茶水来。”
“如意,姑娘可是醒了?”院里一声询问,旋即一阵步履环佩声杂沓,似来人了。
“三奶奶吉祥,六奶奶吉祥!”漪澜一惊,依约能听出是府里的姨奶奶们登门了。她远路来投,历尽磨难,总算来到周府,也真难为周府的人如此亲热。
漪澜挣扎着就要起身下地,身子一动,眼前却又是一阵眩晕,被冰绡一把扶稳,惊道:“呀,小姐,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