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知归受的伤,远比姜离想的重得多。
她坐在外殿,看着进进出出的太医由多变少,直至最后只有萧流云一人留守。
最后一次,萧流云擦着手,从内殿走出,坐在了她身旁。
“安合,早些回去歇着吧。”
“这里我会看好的。”
“他怎么样?”
擦手的动作一顿,萧流云缓缓摇头:“不太好。”
“外伤虽都医治,但内里……”
“呵。”姜离视线看向殿门方向,一声讥讽的笑,“放心,他要是醒不来,我会亲自动手了断萧子安。”
“安合!”萧流云明显惊到了,“万不可冲动。”
女子像是没听到他的话,径直起身往内殿而去。
“安合…”
萧流云拿着帕子的手缓缓搁于腿上,看着姜离消失的背影,神绪黯下不少。
他向来不擅长表达,从前,他从未奢望过能被安合看见自己的心意,只想着,自己能一直陪于她身边便心满意足。
但今日,父皇的那道令,让他彻底失了心。
十三弟若被大哥救回,安合便要成为大哥的妃。
不甘和酸涩一点一点将萧流云的思绪吞噬,手里的帕子缓缓攥紧。
这本就是一杆不够公平的秤,头一次,萧流云有了动摇。
萧知归全身被纱布缠绕。
那一掌,几乎是将萧知归狠狠砸进了木质的柜中,碎裂的木屑,宛若银针,扎满了萧知归的右半边身子。
整整半日的时间才由宫人给清理干净。
萧知归眸子紧闭,面色苍白着躺在床上。
他生的一直很好看,在姜离眼中,简直就是可爱和帅气并存的元气少年。
纤密的睫毛此刻显得尤为明显,却未有丝毫颤动的迹象。
姜离在床边凳上坐下,神色凝重去看他。
照平时,她定要嘲笑他一句裹得像个木乃伊一样,然后他嬉笑着问自己,木乃伊是什么。
“你说你,没事来凑什么热闹。”
“伤了不说,还有可能丢命。”
“伤的是我就好了。”
“萧知归,我是真的很想回家。”
声音逐渐放低,姜离有些疲倦地扬起一个笑:“你放心,在这里,每个人都得活,唯独我不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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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陵城。
侯爷府。
方钟自外取了一只飞鸽来信,逐字看过后斟酌好片刻,才往府内书房奔去。
“爷。”方钟规矩入内,本意欲开口说的话在看到一旁候着的女子时消散了。
齐越手持一本书册,身形坐得端正,闻声,抬眸看了方钟一眼,知道他在顾虑什么,淡淡然应声:“无妨,说吧。”
方钟点头:“爷,那边来信了。”
捏着书卷的手略略卸力,齐越凝神开始仔细听方钟的话。
“蓬莱的十三皇子受大皇子所伤,蓬莱君允若是救回,便指婚安合郡主和大皇子。”
言语间,方钟余光瞥看见,一直在一旁未说话的女子似是有一瞬的微微颤抖。
齐越放下书卷,伸手摸上一旁的茶盏,轻轻抿了一口并未多喝便放了下来。
“茶凉了。”
女子缩手缩脚,脑子迟钝着,一时间并未反应过来齐越的话。
“听不到吗?还不去换新茶?!”方钟拔高声音,皱眉呵斥。
女子陡然回神,小心翼翼去收齐越跟前的茶盏和茶壶,小脚小步往外走去。
齐越身子松懈软了些,微微靠住软枕,凝神去看女子离开的背影,声音平和而起:“姚荀。”
女子步子下意识一顿,旋即有些惶恐地加快步子往外去。
快速给了方钟一个视线,齐越起身,缓缓绕过书桌。
方钟会意,没等姚荀的步子迈出书房,一个伸手,抓住了她的肩头往后猛拉,而后快于她的步子,率先离开了书房。
姚荀没能站稳,手里茶盏中的水洒了一地,直至她的臂膀被男子扼住。
“侯…侯爷。”
她至今都未习惯齐越的视线,总是平静中带着丝丝缕缕的逼迫和寒意,让人不自觉感到害怕。
“是听到安合郡主的名字,所以慌了心吗?”
“没有,奴婢不敢。”
修长的指,轻抚上姚荀的耳朵,轻柔又缓慢的搓着,齐越平静地像是在看一件物品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姚荀身子发麻,头愈发垂低:“齐荀。”
感觉到摸着自己指尖的手忽然发力,姚荀死咬着唇不敢乱动。
“记住了,以后世上,再无姚荀这个人。”
“是,奴婢记得了。”
“要是记不住,便是连齐荀的存在也没必要了。”
眼眶阵阵发酸,姚荀捏着茶盏茶壶的手已经快脱力,许久,才找回自己的声音:“齐荀…明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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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庆城皇宫。
温弥宫内,一片奢靡。
酒气和女子香交融混杂着在殿上弥漫开
硕大的软铺上,躺满了各色各样的美女。
林挽青睡在中央位置,左拥右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