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头的喧闹在这几天里已渐渐平静,可门规的不可触碰已又一次深深地刻入人心,纵然做了十余年的内门长老又如何,还不是落得个凄惨收场。
那一日徐若清和三名核心长老都不在场,因此没有见到刑罚堂外有一围观之人,一袭黑袍,把自己拢于阴影之下,众人就像是注意不到他一般,无人察觉他的异样。
他并未等到南宫天断气,中途离去之时,他不禁嗤笑:“能站在那般高度之人,有哪一个还留着心。”
外界的一切风雨都与雅阁内的男子无关,他轻轻挥袖收起了那十个布满了冰霜的瓷瓶,再一次捏开了少年的嘴,倒入十粒极冥花种。
徐若清为了林岚逼走一个内门长老,杀了一个内门长老,敢为古妖追杀千里,从来只是因为极冥花,可这一次,他捏着少年的脸颊甚至还没有松开手,少年却猝然睁开了漆黑的眼眸。
徐若清:“……”平生第一次有种被捉奸在床的感觉。
林岚嚼了嚼口中之物,没咬动,不过他也明白了这是什么,一言不发地吞了下去。
“既然醒了,就回自己的地方去。”一眨眼从方才的尴尬中恢复过来,徐若清不温不火地道。
“老徐,等等……”林岚一下子掀开被褥翻身下床,可太久没有站立,脚下一软就跪倒了下去,于是徐若清一回头,就看到了迫不及待地向他下跪的林岚。
“……”
“呵,救你一命多给我养些花就好,何必行此大礼,快快请起吧。”徐若清嗤笑道。
“……”
“说吧,还有什么事?”
林岚起了身,掸了掸根本掸不干净的尘土,清秀一笑,道:“老徐,我这么优秀总是有人想杀我,那些门生是被你吓住了,可那些老不死的似乎没有……老徐,你是不是不太行啊?”
“……”
林岚吃准了徐若清为了极冥花不敢拿他怎么样,说话愈发肆无忌惮起来。徐若清则忽而浅淡一笑,眸色幽深,“北冥那里最近的动作我忽然有些看不懂了,不如你去帮我打探一下?”
林岚笑容一滞,脸上神色精彩纷呈。
“北冥魔地,轻易接近不得,我看你上次与北冥第二人陆初瑞相聊甚欢,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你能胜任这个任务了。”
徐若清笑容温雅,面貌英俊,在一袭翩若流云的白衣衬托之下,更是宛若谪仙,可在林岚眼中,他仿佛看到了徐若清的身后有一个箭形的黑色尾巴在摇啊摇……
“老徐,我就是开个玩笑,你应该也是随口一说吧?”林岚嘴角抽了抽,面色僵硬道,“上次离开浮云谷前,陆初瑞可是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的。”
徐若清目光淡淡,轻描淡写道:“那不正好,你修魔,且总有人要杀你,我可以取走你半条性命丢出去,昭告整个东林之地,一来你也摆脱了那些要杀你的人,二来有了转投北冥的借口。”
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,老徐,你变了。
林岚被惊呆了,是真正的目瞪口呆,他总觉得徐若清应该是早有了这个念头的,只不过今天自己给了他机会把这种不人道的任务给说了出来,在林岚恨不得想抽自己一巴掌的同时,他一下子扑向了徐若清,把眼泪鼻涕尽数抹在了后者一尘不染的白袖上。
徐若清:“……”
林岚声泪俱下道:“老徐,在平城我就说过成为武修是不想让人欺负,现在人家是不尽想着打我了,可尽想着杀我,你看看来了你家山门,我都又瘦了,你就真的忍心再从我身上剜一块肉么!”
少年仰起的下巴瘦削苍白,让徐若清一时没接上话来,半晌,他才轻轻一叹,道: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可那些要杀我的人……”
“南宫天已经死了。”
林岚微微一愣,一个效忠于东林十余年的内门长老说死就死了,徐若清这么做,为的只是东林门规,为的只是极冥花吧……
……可即便如此,从平城林家大长老的刺杀中救下自己的是他,从蔡家二少手下捡回自己的是他,从东林的非议中保住自己的是他,从江城必死之局里解救自己的是他,从古妖洞府里夺回自己的是他,至少这些,全是不争的事实。
……
几天之内,南宫天的风波尚未平静,青云宫的到访再次在东林掀起了轩然大波。
青云宫处于南林之地,与其他势力有所不同,以往他们不偏袒于任何一方,主管交易,实力只算一般,却拥有数量极多的天地灵草、各种丹药以及诸多灵器功法。
可就在今年,东林隐门发布了一个任务,派出五名弟子前往青云宫会见宫主,五日得返,除去路程,显然他们在青云宫应该商谈得极为顺利,不过此刻徐若清看到登门拜访的少宫主,便觉得交易顺利实在不值得惊奇。
“功法十部,术法百册,灵器千件,丹药灵草一万,请东林掌门笑纳,”少女穿了一袭靛青长袍,衣摆袖间皆有流云图纹,她面容精致得宛如人偶,一双桃花眼中纯真无邪,可抿出的笑容俏皮中含了三分天真的冷漠,“我说过我会回来的,哥哥,可有曾想念我?”
红烛离开时,徐若清正处于一生最大的挫折之中,他灵力尽失,不如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