奄地爬上岸,这一瞬,实在没有任何力气继续逃跑了。
哪怕湖底的镇守兽即将破阵而出,他们也要在这儿躺一会儿。
雪原的天一直都是灰蒙蒙的,无鸟无日,余光全是一片单调的白。秦千凝的大脑此时和天空一片空白,过度使用后,竟然一点死里逃生的感叹都生不出来,只剩下麻木。
她重重地喘了两口气,侧头,见到同样麻木着脸、奄奄一息地显德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只笔,想要在本子上留下感悟。
秦千凝:……
真服啦。
她被荒谬到了,空白麻木的大脑恢复了一点点生机,闪过一个念头:另一个时空里的显德忙着快速成长为名满天下的住持,忙着度化苍生,都没有机会追逐这个不入时宜的爱好。
这辈子那些都不会发生,就随他去吧,自由自在地写。
再一转头,赫然撞上荀鹤的双眼。
秦千凝吓了一跳。
从湖底钻出来,他睫毛上的水汽瞬间结了一层雪霜,本就清冷干净的双眸被染上沉沉冷意,有一种冰雕玉琢的美。
秦千凝和他对视,低声道:“荀道友这般看我,是何意?”
荀鹤双眼一颤,雪霜抖落,挣扎着想要起来。
秦千凝冷笑一声:“合作关系刚结束,就谋算着想要解决队友,这样不好吧?”
荀鹤:?
观众:……
不是,器修脑子灵活,那也不能灵活到脚踩香蕉皮,溜出去十里十八弯吧?怎么想到这一点的?从荀鹤眼神读到了杀意?
此时计绥和赤风率先恢复,连忙把躺在雪地上阴阳怪气地秦千凝捞起来。
知师姐者,莫他们。
为什么会这么想荀鹤?因为她本人就是这么想的啊!
他们连忙阻止师姐的胡言乱语,生怕其他人读懂她的邪恶小思想,把秦千凝往身上一抗,赶紧离开是非之地。
此处确实不能久留,不知残破的阵法能不能永久困住镇守兽,还是要尽快远离才好。
其他人互相搀扶着,飞快地往外跑。
秦千凝这才想起了自己兜里还有好东西,连忙拔出灵植,往前一递,胡乱塞进师弟的口里。
计绥一边背着人狂跑,一边像老黄牛一样嚼吧嚼吧咽下,伤势顿时恢复了不少,秦千凝又在空中挥手,颠簸着把灵植分给其他人。
和她一起进过幻境的三人一愣,这灵植为何能带出来?
没过脑子的,比如薛九经,立刻就吞下了。过了脑子的两人,皆深深看了秦千凝一眼,情绪很复杂。若幻境并非全部作假,那么里面半妖的“预言”又有几分当真?
远离冰湖,逃离雪原,镇守兽撞击的声响越来越远,直到彻底消失在耳边。
若是镇守兽真的破阵而出,大家也别玩了,纷纷捏碎传送玉牌出局就是了。现在它还没出来,大家即使灵力耗尽也不愿立刻出局接受治疗。
众人找了一块可以躲避风雪的山洞歇下,打算一起调息恢复灵力。
秦千凝兜里的草皮还有一大块儿,正计算着要不要再分一点给大家的时候,忽然表情一变。
“你们听到了没?”她感知一直很灵敏,最先听到轰然响动。
薛九经刚摆好姿势准备打坐,闻言立刻从地上弹了起来,警惕道:“镇守兽出来了?”
荀鹤皱眉,仔细分辨:“不像,倒像是……”
赤风接道:“雷鸣。”
雷鸣?
秦千凝当即碎碎念道:“你们北境天气也太恶劣了吧,千里冰封就算了,还要打雷下雨,我们老西家也最多就是大漠干旱。”
荀鹤和他身后两名剑修师弟愣了一下,干旱也不比这个好吧?
但这显然不是重点,荀鹤纠正道:“北境很少有雷雨,更何况这里是秘境,怎会……”他的声音忽然减小,冲出山洞,看着茫茫苍穹,“秘境虽被封闭,但天道一直都在。”
他猛地转头,语气竟是难得的焦灼:“这不是普通雷鸣,这是渡劫雷!”
秦千凝也学着薛九经的动作弹了起来:“谁,又是哪个天才要进阶了!”酸。
话音落,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她。
秦千凝尴尬地摸摸脸:“咳,我不是愤恨,我是祝福,是激动。”
大家:“……”
他们深刻体会了荀鹤的无语,显德念了句“阿弥陀佛”后,才心平气和地道:“我们的意思是,进阶的那个人,是你。”
秦千凝:蛤?
不是她装,是她每次进阶都不走寻常路。别人都是修为累积累积,到了某个爆发点,猛地突破。而她每次都是修为半罐子晃啊晃,逼着神识爆发,带着修为一同突破,所以实在是感知不到那个准确的点。
不仅她震惊了,场外观众都震惊了:秘境里进阶?!
这事儿虽然有前例,但始终都是少数,而且全都是被困在秘境中接受大机缘的人,后来无一不成为修真界赫赫有名的人物。
赤风担忧地站起来,抓住她的手臂:“怎么办?你要捏碎传送玉牌出去吗?”
计绥也跟着道:“我觉得先出去最好,出去有长老们护法,不会出了问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