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音见萨满婆婆和北胡的医官相继为岱钦诊看过后都摇了头,王妃整个人像疯了一样,死命摇着岱钦。
撕心裂肺地叫他醒醒,叫他说话。
白音和阿巴尔沁二人合力将王妃拉开,又叫来锦兰看着王妃。
可厚福死活不肯离开大帐。
“让我陪着他!求你们!”
平日嚣张明艳的女子,如今泪眼婆娑地低声下气求着他,白音也实在不忍心。
厚福见白音不再执意让她离开,擦了脸上的泪,情绪冷静下来,重新坐回到岱钦榻边,一边用浸湿的巾帕为岱钦擦拭脸上的血渍,一边沉吟。
忽而开口问:“那个舞姬找到了吗?”
阿巴尔沁连忙回道:“还没有。”
“左贤王不是叫你去搜她住的地方了,可搜到了什么可疑的东西?”
“这,这个?”
阿巴尔沁又结巴起来,求助似的看向白音。
这一切当然不会逃过厚福的眼睛,转头看向白音,问:“是什么?”
白音也难以启齿,半晌没有回答。
这次没有听到王妃发怒,而是听到她的笑。
厚福自嘲过后,笑看着白音道:“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是不能让我知道的?岱钦如今这样子,就是一个活死人,这狼主之位,早晚都会给你们去争,我现在只想报了这个仇,其他的都由你们。”
白音惶恐,别说岱钦现在没死,就是死了,他也没有争夺狼主之位的心思。
不过王妃的话,倒是提醒了他,岱钦如今的状况瞒不了多久,部族里知道的人多了,狼主之位易主就是迟早的事。
到时候争夺起来,齐格部不用别人来打,自己就土崩瓦解了。
所以,现在推举出来一人主事,才是重中之重。
而王妃作为狼主唯一的妻子,暂时由她来代行狼主之责是最合适的。
“王妃不要多想,臣绝无此意!臣说过会一直效忠狼主和王妃,就一定说到做到,王妃若有吩咐,白音定当尽心竭力。
在那舞姬住处的确是搜到了一些可疑之物,只是现在还没有查明是什么东西,所以才不知如何回禀王妃。”
这才是厚福想听到的,只要白音站在她这一边,齐格部的其他人就不会大乱。至于在那舞姬房里搜到的东西,她比白音清楚多了。
不过就是一种烈性的男女催情之物,这种东西出现在一个舞姬房中再合理不过,岱钦之前又一直宿在她那,就算告到天王老子跟前,她也说不清楚。
是药三分毒,什么东西用多了,都难免伤身。
所以就算不能把查尔和谋害岱钦的事情钉死,可人是他送的,他也逃不了干系。
厚福作为王妃,迁怒查尔和也就顺理成章了!
至于那舞姬为什么会逃,就更容易了,只需让查尔和之前送来的那四位美姬听到王妃要处死那舞姬的消息,她们自己就会去做那个传信的人。
“好!你去查,我只要结果!”
“是!”
因为要封锁消息,所以齐格部里能用的人不多,白音和阿巴尔沁都亲自出去调查了。
大帐中只有厚福和她的人在,亲卫队将狼主大帐团团围住,谁都不可靠近。
岱钦双目肿胀,喉咙里一直发出“呼噜”“呼噜”的声音,大半张脸都血肿得厉害。
又是一夜风雪,积雪能遮盖很多痕迹,风声也同样能掩盖住有些人最后的希望。
隔天一早,逃跑的那个舞姬找到了。
可惜她已经成了一具冻僵的尸体。
尸体是在取水用的木桶里找到的,估计她是想藏在这木桶里,等天黑再出逃,可是没想到阴差阳错,木桶的盖子从外面被卡住。
夜里风雪交加,没人听到她的呼救声,木桶内侧的一道道血痕看得人触目惊心。
事情查到这里,便再查不下去了,白音请示厚福接下来打算如何?
狼主是现在这个情况,贸然与拉蒙部开战是不明智的。
“左贤王在怕什么?”
厚福一边亲自给岱钦喂药,一边压着怒气问白音。
白音稍顿了顿,王妃现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,他要想想该怎样把现在的局势说给王妃听。
于是试探着问:“若是狼主回天乏术,王妃要作何打算?”
厚福心中激动,终于到了关键的时刻了。
脸上却懵懂地问白音:“按北胡的传统当如何?”
白音眉头紧锁。
“若按传统,狼主之位,父死子继,兄终弟及,狼主没有兄弟,只有那仁一个儿子,可那仁还尚不足一岁。”
厚福淡然笑笑:“左贤王是担心主少国疑。”
白音虽然觉得他们这位王妃有时候并不通晓政事,但毕竟生于皇家,很多事只要一说,便能领会。
“正是。”
这些对话,不知在厚福心里演练过多少遍了,但她还是要装作深思熟虑的样子想一想。
半晌才道:“大虞如今的圣上也不过五六岁,真正执掌朝政的是摄政王,北胡为何不能效仿?若为狼主报仇,齐格部万万乱不得,要是都来争狼主之位,谁还会想着为狼主报仇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