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很深了,子君沉沉地睡了过去,吴曼丽给子君拿了一件军大衣,自己实在坚持不住,跑回公司打算睡会儿再回来。
睡梦中,她感觉到有人往她手里塞点什么。她猛地睁开眼睛,借着探照灯,她看到了似曾相识的一张面孔,正冲着她笑呢!
仔细一看,她心里一惊,正是那个她伺候了三年的丈夫—家傲。
低头看了一下手里,是一个还带着温度的鸡蛋。
她的鼻子不禁一酸,这时候,还有一个人在惦记着自己,竟然是分别了八年的家傲。
“子—君。”
子君愣了一下,看了一下周围,不远处的铲车和钩机正在忙碌着,没有别人,她一阵惊喜。
“家傲,你还认得我,真的是你在叫我吗?”
子君喜极而泣,三年里,子君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,在她的心里,就像家里的傻哥哥那样,让人心疼。
每当想起家傲的时候,她就会想起那噩梦的夜晚,是家傲发疯似的保护自己,才让自己逃出魔爪,她的心就多了一丝惦记。
这些年,霍家庄,她最担心的也就是家傲了。
子君泪眼朦胧地端详着家傲,一阵心碎。他瘦了,也老了许多,当年那张清秀的脸上隐约留着几道伤痕,也许没人经管,穿得很破,头发很长,她能想象得到,这些年,这个可怜的人究竟遭受了多少苦。
“家傲,我是子君,你认得我。”
子君又一次追问起来,她好像看见家傲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光。
“子君。”
又一声呼唤从家傲嘴里发出,子君明白,家傲对她的依赖有多大,也许这些年,他也一直在寻找自己。
“家傲,你还好吗?你吃,我不吃。”
子君拿着鸡蛋递给家傲,心疼地看着这个男人,当年在子君的心里,他就是自己的义务。
“你吃。”
家傲突然又蹦出了这句话,子君发现他真的要清醒了,要知道当年他一句话也不会说。
这一晚,家傲哪也没走,寸步不离跟在子君后面,时而还冲她笑一下。
让子君感觉到在空旷的山野里,心里踏实了不少。
第二天早上,霍老三媳妇满山呼喊着找儿子,一声声“家傲”的呼喊声,惊醒了迷迷糊糊中的子君,她抬头一看,在她不远处,家傲也蜷曲在那里,足足守护了她一夜。
瞬间的感动袭来,子君走到家傲身边,轻轻拍了拍他,指了指远处他娘呼唤的地方。
“家傲,娘在叫你,回家吃饭去,听话。”
一样的轻声细语,一样的回家吃饭去,让家傲一激灵,突然,他的眼中充满了泪水,乖乖地点了点头,恋恋不舍地朝着家走去,走出很远,还回头不住的张望。
“家傲,等家树出来以后,我们一定会带你走,把你的病治好。”
子君看着越来越小的身影,暗暗下了决心,她发现这次家傲和以前不一样了。
一会儿,人又多了起来,家树他们已经在里面三天了,第一批人也五天了,眼看到了生命极限,情况更加危急。
政府也派来了专业救援队,钩机铲车的数量也在不断增加。
到下午的时候,前面传来好消息,听见里面有人敲击钢管的声音,说明距离已经接近出事点了。
众人一阵欢呼,子君激动得落泪,她相信,家树不会扔下她们娘俩不管的。
慢慢的,里面又传来呼喊的声音,越来越近了,众人干劲更大了。
足足干了整个下午,众人终于挖出了原来埋进去的五个人,救护车已经等在那里,不容分说,全部拉往医院,遗憾的是,里面有一个人塌方没来得及躲避,被巨石砸到了脑部,挖出来就已经死了。
子君发疯似的扒拉着每个人,但没有看见家树,她麻木的和一帮家属守护着,盼望着里面传来消息。
夜幕又降临了,子君依然拒绝了公司的请求,让她去家树办公室休息一会儿,她怕自己一旦走开,家树出来见不到她怎么办?
看着她坚决的样子,众人都摇了摇头,里面有人终于发出了一声叹息。
“唉!有这样的女人爱着,家树值了。”
抢救工程连夜继续向前推进,子君穿着军大衣始终没离开现场,困了就倒在那边临时休息的地方眯一会儿,醒了就这样盯着洞口的方向,生怕会错过什么。
家傲又来了,他静悄悄靠近子君,从兜里掏出了一个苹果,还有一个馒头,递给子君,用手比划着让她吃。
子君发现,他的手这次洗的很干净,脸也洗了,他是不是怕子君嫌脏,早上自己主动洗的手和脸,霍老三媳妇还纳闷呢!
“家傲,你吃,我不想吃。”
家傲急了,他的眼睛真的能聚焦了,他看着子君,眼睛又看了看自己的手,艰难地吐出两个字。
“干净。”
子君什么都明白了,他这是告诉子君,他拿的东西干净。
眼泪不由得再次流下来,她拿起馒头大口地吃了起来,吃完以后,又把苹果也吃了。
家傲笑了,满足地离开了。
第二天早上,她睁开眼睛看向了洞口,工人们没有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