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上,走着一群热血沸腾的年轻人,也许刚参加完高考的热情还未消褪,一路上还在讨论着。
77年恢复高考制度以来,通过高考这条路走向成功的典范,刺激着越来越多的山里人也开始重视起子女的学习了,到了八十年代末,高考就成了这群孩子们走出大山的捷径了。
班车只停留在镇上的终点站,剩下的村子稀稀拉拉地分散着,车主是不会浪费汽油钱送这些穷学生的。
正好趁此机会走一走小时候的山间小路,也不错,子君夹在这个队伍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。
小姑娘长得清秀可人,皮肤很白,特别是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,带着灵气,她是这里最小的,也是唯一的女孩子,所以这群乳臭未干的小伙子也都很照顾她。
山里人重男轻女,好多家的女孩上不到高中,就早早辍学嫁人了,子君学习成绩很好,那年全镇就她和同村金名考上县里重点高中。
当时子君她爹说什么也不供了,一来觉得女孩家读那么多书没啥用,二来家里没钱让她这样挥霍,温饱才刚解决。
金名他爹老刘头要不是为了给儿子找个伴,说什么也不会替子君去求情,没办法,不争气的儿子甚至威胁他,没伴就不去县城读书,那怎么行,祖坟可靠着这个宝贝儿子冒青烟呢!
果然,冤家之间,激将法是最管用了。子君那顽固的老爹李老倔看见老刘头来了,连句话都没吭,这两个人从小长大,谁也不服谁,一直到老。
“老倔,为啥不让闺女读书嘞?”
“闺女家家的,读那些书有什么用,有钱没处花了。”李老倔吧嗒吧嗒抽着烟,怼了过去。
“两个孩子一起考上重点高中,你不让子君去,说出来丢人,只能说你窝囊,连个孩子都供不起。”老刘头懂得眼前这个老对头脾气,讲道理根本行不通。
“我可不是供不起,我是不想供。”李老倔最不愿意让人说自己穷了。
“知道你有钱,但是现在思想先进的都知道教育最重要,就你这个觉悟,还想和我争组长……”
就这样,金名和子君一同去了县里最好的中学,并且分在了一个班里。
山里很闭塞,老刘头是这里的小组长,很有一些威望,年轻时候曾出去闯荡过几年,回来以后就把儿子“狗剩”改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——金名,金榜题名的意思。
可以看出老刘头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了。
金名也很争气,学习一直在班里名列前茅,高中三年还是班里的班长,不仅学习好,长得也高高帅帅,篮球打得很好,活泼中不失稳重。
子君知道班里好多女孩子都在暗恋他呢!
子君家就不一样了,她爹李老倔,可想而知脾气是啥样,每天耷拉个脸,感觉一家人都欠他似的,妈妈一辈子都是看着这个当家人的脸色行事。
山里的女人就是苦,每天除了下地干活,还要背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。也难怪,生了一个傻儿子后,一个接一个生闺女,气得李老倔的脸越来越阴了。
孩子还没顾得上喂一口奶水,就被一个个抱走了,说是送人,但那时候的山里人谁要女孩啊!听着李老倔说什么也就全当相信了。
生下子君后,妈妈是跪着求李老倔一夜才勉强留下的。也许是遭了报应,从那以后,妈妈肚子就再也没了动静,所以家里整天都是抱怨,吵骂的声音。
很小的子君就知道,家里就妈妈喜欢她,她要好好替妈妈干活,上学要考100分,这样妈妈才高兴。
高中三年,子君一点不松懈,成绩始终都在前面。
陆陆续续的,同学们越走越少,只剩下了同村的子君和金名两人了。他们住在最里面的村子,有个很吉利的名字——沙金沟。
虽然是一个班的同学,但两人在学校里从不说话,那个年代,要做到男女有别,谁和谁说话就代表两个人有问题,不仅受到嘲笑,更甚的要受到孤立,所以在学校里两个人都装成陌生人。
这时候子君也恢复了安静,本来她就是个文静的女孩,刚才也许是放松一下许久的压力,金名第一次看见她活泼的一面。
“子君,你报考了哪个学校?”金名先开了口。
那时候都是先报志愿,属于盲报。
“省城的师范大学,我喜欢当老师,而且考师范类学校国家给补助,可以省好多钱。”
“其实,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省城读书,这样我俩还可以一起回家。”金名若有所思地说。
那时候的年轻人,感情是非常含蓄的,即使都高中毕业了,金名也不敢和女孩子说话,特别是子君,每次看到她的时候,金名的心就跳得好厉害,不敢看她的眼睛,怕她的眼睛会看出他的心。
三年的高中生活,金名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注意这个女孩,也许是在初中时候,他自己也说不清,他喜欢听她的笑,喜欢看她的背影,每当自己学习劳累的时候,就不自觉的去看一下子君,哪怕看一眼,他就感觉自己有使不完的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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