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后的一个下午,大王村。
日落西山,小山村被一片金黄覆盖,带来阵阵暖意。
不久后,夕阳彻底落下,村子里零星的灯火亮起,屋顶渐渐升起炊烟,一片安宁祥和的景象。
小村外,一个皮肤微黑,身材清瘦,双目炯炯有神的青年出现在村口,步履轻盈,正是苏泽。
他的右手,还牵着一个七八岁小女孩,衣衫破烂,神情怯懦,目光还透着些许呆滞。
这女孩年纪太小,苏泽实在不忍心看着她一个人,于是便将小女孩带到了身边。
打算去福岐县后,看着能不能找个人家先暂时托付,哪怕当丫鬟也好,总比放到深山里等死强。
让苏泽感到无奈的是,这小女孩不知是被上次的变故吓的不轻,失了神志,还是原本就这个模样。
这几日下来,始终一句话都没说,就连苏泽偶尔跟她沟通,都是一副呆滞模样,一点没有这个年龄女孩子的灵动可爱。
苏泽虽然会一些法术,但毕竟不是医者,无能为力。
看着眼前的小女孩,苏泽在叹息之余,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生活。
小时候的苏泽身材瘦小、皮肤黝黑,相貌十分不起眼。加上时常吃不饱饭,不时还会受到婶婶的打骂,体质也相较一般的小孩要差些。
时光匆匆,如今的他比起当初的模样,有了很大的差别。虽然还是黑瘦,不过身形却长高了不少,超过大部分的成年男子。
不仅衣衫得体,举止从容,眉宇间也没有了小时候的怯懦,反而透着一股自信之色,双目有神,整个人的气质更是发生了大变。
时隔多年,旧地重游,恍如昨日,让苏泽的心绪慢慢复杂起来。
尽管苏泽小时候的生活没有那么美好,但这里,既是他出生的地方,也是养育他的地方,苏泽的前十三年便是在这里度过,意义特殊,无可替代。
村里的面貌,与苏泽脑海中的模样略有不同,有几家明显盖了新房,家中其乐融融,但隐约看能看到当年的一些模样。
片刻后,他脚步忽地一停,来到一间略显陈旧的木屋前,心神动荡,脸上露出复杂神色。
这里,正是苏泽原来的家。
二叔苏铁柱和二婶马茹,原来就住在他家隔壁。只是后来父母仙逝,二叔一家便以抚养的名义,强行将房子占为己有。
苏泽神识一扫,立刻就察觉到房间中的两道人影,一男一女,均是两鬓斑白、老态尽显,低声说着什么,神色焦急,隐隐还传来一两句争吵。
正是苏铁柱和马茹二人。
隔壁的一间房子上,一个身材矮壮的汉子躺在床上,呼噜声震天响,似乎睡的正香。
尽管许多年未见,但苏泽还是一眼认出,此人正是他的堂弟。
这个堂弟苏泽有些印象,比自己小两三岁,名叫苏宝强,印象里他性格颇为憨厚。
苏泽略微听了下,原本是马茹二人正为了苏宝强的事情争吵不休。
大概原因是,苏宝强已经二十多岁了,但由于相貌丑陋,家里又穷,加上性格憨傻,一直还未成家,村子里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,这让马茹二人心中焦急,彻夜难眠。
刚才马茹又说到这事,苏铁柱被她的蛮横态度气得不轻,两人争吵了起来。
苏泽觉得有些好笑,便没再继续听下去。
如今他已经长大,当年马茹将他卖去秦府为奴的事情,苏泽早就已经看开,故而心中也没有多少恨意。
但同样,那一缕亲情,也早就在他离开大王村的时候,被抹杀殆尽。
...
村外的一个无名山丘处,月光洒落,照亮了漆黑的夜晚。
山丘上,两个并列的坟头前。
令苏泽感到意外的是,尽管他多年未归,但眼前坟头却颇为干净。多年的风吹雨打,导致墓碑上的字迹模糊了不少,但还是能看得清楚写的什么。
周围的花草略有杂乱,但总体上也还算整齐。
见此情景,苏泽脸上露出一抹惊讶之色。
似乎有人在他离开后,隔一段时间会来打扫清理,否则这么多年过去,早该是杂草丛生了。
会是谁呢?不可能是二叔他们,即便以前苏泽在的时候,他们对这事情都是不管不顾的...
苏泽回想着过往,脑海中父母的音容笑貌,渐渐浮现,很是模糊却又仿佛就在眼前。
苏泽神色动容,他提前将香烛、酒水等祭品准备好,双膝下跪,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。
“爹,娘,我回来了!”
他的眼眶湿润起来。“爹,娘,原谅我的不孝,这些年一直没来看你们。孩儿以前曾经说过,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,等出人头地了就来看你们。”
“你们放心吧!我现在过得很好,也有了一些成就,你们如果知道的话,一定会为我骄傲的.....”
来到父母的坟前,苏泽喃喃自语起来,似乎有无数的话语想要诉说。
他口中不断倾诉着,多么希望,父母能看到他如今的样子!
不知过了多久,苏泽再次朝着父母的坟头重重磕了几下,转身离开。
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