玩耍的情分,他混迹茶楼酒肆,常常为我打探消息,好歹也算有付出,不算白伸手。自从高家生意有了起色,这些年上门打秋风白要钱的,多得数不过来,在家里是一些亲戚,有母亲打发他们,在外是县府州府等衙门,另外就是街上这些游手好闲的泼皮无赖,都是理直气壮伸手,好像谁家银子多,谁就欠了他们,打小时候起,父母亲就告诉我,每个人都要打点,都不要得罪。”
“可是没有人找过我啊。”凤娇说着恍然大悟,歪头看着高升道,“你都帮我挡了,是不是?”
高升点头:“我都打点好了,不能让他们去扰你。从父亲那会儿起,就专门有这样一笔银子,用来打点这些人这些事,去年我瞧着还有富余,没有去铺子里支取,是以你不知情。”
凤娇不满说道:“我们起早摸黑得辛苦,这些人却空手套白狼,也太不公了些。”
“和气生财。”高升说道,“不用觉得不公,做什么都有局限和难处,我们有生意做,心中常有收获的快意,也享受了富足的生活,对这些只能接受,若是纠缠于这些,世态人情不会改变,又会耽误了自己的生意。只是不能不给,又不可纵着要多少给多少,否则后患无穷,其中尺度就需用审时度势因人而异,方能力求平衡。”
他书案上放着的,是明面上的生意经,这些暗面的,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,他还是头一次提起,且他今日很高兴,难得的健谈,不若以往总是凤娇说得多,他多半只是倾听。
凤娇忙抓住机会问道:“那,怎么把握这个尺度呢?“因太过感兴趣,又怕高升不愿详细说,带一些恳求道:”玉郎,你要教我,你教教我。”
四下里无人,她怎么突然叫上玉郎了?且她的神态,撒娇一般,高升看她一眼抿了唇,低下头去好半天没有再说话。
他常常说着话便会陷入长久沉默,凤娇早习惯了,也不理会,接着说道:“这些日子看着咱们家生意扩大一切顺遂,我想过很多次,若玉郎和我联手,我们家这生意会不会大到天边去?”
高升停下脚步,扭脸瞧着她,凤娇也跟着他停下脚步,笑问道:“又碰见要银子的了?”
高升没说话,只是默然看着她。看着看着突然伸出手抚住她肩,身子靠她近了些,低下头脸侧在她肩头,唇几乎贴着她耳畔,声音很低问道:“昨夜里,你怎么没躲开?今日,怎么又一口一个玉郎?”
他身上淡淡的好闻的气息扑面而来,凤娇脑子里嗡得一声 ,僵着身子茫然问道:“什么?你,在说什么?”
他手下紧了紧,声音也有些发紧:“凤娇,你……我……”
他离得这样近,凤娇瞧着他侧脸紧绷的线条,挺拔而俊朗,轻轻嗯了一声喃喃说道:“玉郎想说什么?”
握在肩头的手又一用力,钳着她一般,他低唤一声凤娇,凤娇又轻嗯一声,身子放松了些,抬手拔开他腮边被风吹起的一丝乱发。
两个人都屏住了呼吸。
高升顿住脚步,湛湛的目光澄澈冷静,简短说道:“贴告示公开招募。父亲母亲,儿子今日疲惫,先回房睡了。”
高员外追在身后:“小小的富阳城,要有这样的人才,我能不知?”
高升头也不回:“父亲信我吗?”
高员外借着月光看着儿子高瘦的背影,半天说道:“我信。”高夫人追了过来,喊道:“那个花姑娘,捧一捧当个乐子就行了,甭想着娶进门,进来我先毒死她,然后再自尽。”
没有听到高升回答,高夫人揪一下高员外的山羊胡子:“这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我去了趟万花楼,那朵花确实有些不一样,清新雅致些,那种地方这样的人少见,可好人家有的是,就说秦举人家的姑娘,书香里熏出来的,我瞧着比那梨花雅的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