睁开眼,正对上凤娇一双明眸:“少爷刚刚出一头虚汗,又吹了冷风,得用热巾子捂捂,要不真得留下头疼的毛病。”
刚说声不用,凤娇摇头:“我祖父就这样落下的头风。都怪我,刚刚才想起来。”
“怎么又怪自己?”高升看着她,“我睡会儿就好。”
凤娇不依,坚持换了几次热巾子,给他盖了厚被放下帷幔,才又坐回书桌前。
温暖静谧,高升睡着了,睡得很沉。
一觉醒来挑开帷幔,凤娇听到动静转过身笑道:“醒了?洗把脸过去,估计正好开宴。”
回客堂的路上,凤娇嘱咐道:“呆会儿呢,少爷只管埋头用饭,挑合口味的菜多吃几口,他们问话你就装聋作哑,我来对付他们。敬酒的时候只管满饮,早嘱咐了秋草,盏中都是清水。对了,少爷酒量如何?”
“不知道。”高升摇头,“只偶尔应景喝过几盏,从未畅饮,不知酒量大小。”
“少爷甚是自律。”凤娇笑道,“因自律,才能成就大事。”
高升抿一下唇:“都是父亲的功劳,我不过维持,再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,这点生意算不上大事。”
凤娇摇头:“少爷勿要自谦,我看过了以往的账册,少爷接手这五年,高家的生意扩大了数倍。”
高升忙道:“那也是仗着祖荫,银子赚银子自然容易,第一锭银才最艰难。”
二人说着话进了客堂,一大帮亲戚闹哄哄又围了上来,凤娇一声清咳:“我知道大家对高家好奇,可高家是大户人家,很重规矩。我们家今日这样没规矩,少不得让人笑话。”
众人这才退了回去,言谈收敛许多,高升跟在凤娇身后入席,凤娇与亲戚们客套家常,他只管埋头吃饭。
酒过三巡的时候,一个满头珠翠的妇人瞄一眼凤娇:“既说这高家重规矩,重规矩怎么会娶了凤娇?凤娇之前任高家大掌柜,整日里抛头露面,听说还在醉仙楼与一帮男人喝酒,恁得没体统。”
凤娇攥了拳头吸一口气,昂着头目光灼灼向众人看去。埋头沉默的高升抢在她前头说道:“凤娇任高家大掌柜后,高家的生意又兴旺几分,高家上下人人称道,她凭能耐养活一大家人,是不让须眉的巾帼,我们一家都为她骄傲。既有这样的本事,为何不能抛头露面?今日我话说在前头,以后高家的大掌柜依然是凤娇,谁要再有闲言碎语,休怪高家不认亲戚。”
众人都没有说话,沉默了许久有人笑道:“高公子说的对,凤娇既有能耐,不能埋没。”
又有人说道:“又不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,怎么就是抛头露面了?”
还有的说:“若不是凤娇,王家早就散了。”
一位黑瘦的男子板着脸发话:“老二,还不赶快给外甥女婿赔不是。”
一位面白少须的胖男人冲着高升拱手:“头发长见识短,妇人之见,勿要理她。”
二舅母脸上一时挂不住,嗤笑一声道:“高家公子不打理生意,反而让女子打理,这是何道理?听说你忙着陪万花楼的头牌,既如此,何时捐官?又何时纳妾?”
“都是些风言风语。”高升冷冷说道,“我眼里心里只有凤娇,我不打理生意,是为了让凤娇才能不被埋没,我此生不会纳妾。若我违背,二舅母拿水泼我就是。”
众人都笑了起来,二舅母臊得红着脸低了头,一个和气的妇人对她道:“你那样对三娥,三娥还不计前嫌请了你过来,你就消停些,多吃热菜堵堵嘴。”
二舅父指指她:“那天我没在家,我若在家也不能让她那样猖狂。”
一位男子指着他:“你没在家?做什么去了?是不是去找郎中医病了?医你那惧内的病?”
哄笑声中,大舅父咳一声道:“弟妹仗着娘家富裕,不把我们放在眼里。可我听说,弟妹娘家几个兄弟,做生意都仰仗着高家,凤娇以后可是高家的大掌柜。”
二舅母猛得抬起头,眼珠咕噜噜一转,脸上堆起了笑意,热切对凤娇说道:“娇娇啊,二舅母喝几盏酒糊涂了,我一个乡下妇人,愚笨呆蠢,没见过世面不懂得道理,娇娇别跟我一般见识。”
看凤娇不置可否,举手假意在脸上扇了几下,一把抓住胡氏的手:“三娥啊,那日是你二哥惹我生气,你来的时候,我正在气头上,说了不好听的话,你走后我后悔了,正要打发你侄儿给你送银子过来,听说凤娇任了高家大掌柜,知道你们也不稀罕那三瓜两枣,少不得收了回去。三娥啊,我今日当着众亲戚面给你陪个不是,你大人不记小人过,啊……”
胡氏嗯了一声:“过去的事,二嫂别再提了。”
说着话不着痕迹抽出手来看向凤娇,凤娇无事人一般低头用饭,凤喜狠狠瞪着二舅母:“错了就是错了,别以为几句好听话就能打发过去,告诉你,你们这门亲戚我是不认的。”
二舅母一时又臊得不行,手颤悠悠指着凤喜:“这么小的孩子,舌头可够毒的……”
凤喜哼了一声,凤娇夹一个大鸡腿放在她面前碟子里,低声道:“吃饭,别理她,不认亲戚心里知道就行,不用嚷嚷出来。”
高升掀了掀唇,低声说道:“凤娇心里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