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远一顶青布小轿转过街角悠悠而来,旁边揉着眼睛打哈欠的胖丫头正是秋草。
高升忙下马迎了过去,秋草对轿中说一声是少爷,小轿停下,轿子侧壁小帘掀起,凤娇明媚的脸探了出来:“少爷这是哪儿去?”
高升稳住心神:“我去秋江边走走,这些年习惯了。”
凤娇哦一声:“好习惯,骑马回来正好来得及敬茶。”
“母亲正派人找凤娇呢,说是一大早不见了人影,不知去了何处。”高升看着凤娇。
“我到各家铺子里瞧了瞧,因为成亲,有三日没去了,心里惦记,又恐怕他们懈怠。还好,没出任何岔子。徐掌柜以为我做了高家少奶奶,便不做大掌柜了。老头儿有些伤感,我跟他们说了,一切跟往常一样。”凤娇弯了眉眼笑着。
高升看她高兴,表情轻松了些,凤娇又道:“知会了后院角门上值守的婆子,怎么?竟没提起吗?”
高升摇头:“估计母亲不见了儿媳妇,一时心急,便忘了派人到角门询问。”
凤娇忙吩咐道:“那便快些回去,省得夫人着急。”
高升看着小轿走远,牵马原地转了一圈,咬牙跟了上去。
院门外凤娇下轿,大红斗篷下穿了红色绡金长衣,脚蹬掐金挖云红色羊皮小靴,红色发带束了头发,发间只簪那对金钗,妆容淡淡,精神爽利,透出飒爽的英气。
不由想起坊间对她的议论,说她在柜上的装扮不男不女,可他觉得很好看,今日更是,十分得好看。
踏上石阶,秋草在身后嘀咕一声,凤娇回过头瞧着高升:“少爷不去秋江边了?”
“不去了。”马缰递给青松,高升蹬蹬蹬几步追了上来,站在凤娇身旁,“母亲是急脾气,万一耽误了敬茶的时辰,又要骂我了。”
“少爷怕夫人吗?”凤娇往里走着。
高升轻咳一声:“凤娇,这称呼……”
“哦,玉郎,母亲那儿…”
心底痒痒的,有嫩芽破土而出开出花苞,花瓣尽情舒展着,较之怒放的夏花还要灿烂,凤娇后面的话,他一个字都没有听到。
翠姑提一个大铜壶站在廊下,看二人并肩而行,少奶奶边走边说,脸上带着明媚的笑意,少爷少见的翘着唇角,似乎在微笑的模样,脚步也难得放缓,随着少奶奶慢慢走着。
翠姑笑了,这辈子做媒就没看走眼过。
新婚燕尔洞房花烛,小两口该贪床才是,瞧这模样,一大早就出远门去了,夫人刚起还没洗脸呢,小两口都出门回来了,还真是奇怪。
去哪儿了这是?正琢磨着,听到少奶奶唤一声玉郎。
哎呀一声拎了铜壶奔到正房门都没敲闯了进去,喊一声夫人说道:“这可太奇怪了,夫人记得少爷的乳名叫什么吗?”
高夫人拢着头发疑惑瞧着翠姑:“这些日子忙糊涂了?高升就叫高升,哪来的乳名?”
高员外在一旁举着袖子:“我看是夫人糊涂,升儿表字子盛,忘了?”
高夫人过来给他抻了抻衣裳:“耳背了?乳名,翠姑说的是乳名,表字我知道啊,他不喜欢,叫他的时候总是假装没听见,就不叫了。”
“玉郎,玉郎啊,老爷夫人果然都不记得了。”翠姑笑嘻嘻往铜盆里兑热水,备着老爷夫人洗脸。
高夫人一愣:“是啊,小时候玉雪可爱的,就给他起了个乳名,玉郎玉郎的叫着,稍微大些的时候,也就两岁多吧,一叫玉郎就说什么玉啊钗啊都是姑娘家的玩意儿,女里女气的,难听。我不理他,非叫,他就黑着一张脸不理人,性情也慢慢变了,不爱说话不爱笑,我想着也许这个乳名确实不好,就没再叫了。翠姑怎么想起这个来了?”
翠姑笑道:“刚刚在廊下,远远瞧见少爷和少奶奶,少奶奶一口一个玉郎,叫的好不亲热。”
高员外捋着胡子笑起来,高夫人啐了一口“臭小子,不让我叫,合着悄悄留着给他媳妇叫呢。这都叫上乳名了?两个人这么好,以后臭小子不会再去万花楼找那个花姑娘了吧?”
高员外没说话,翠姑笑道:“新婚燕尔,小夫妻间辣的,况且少奶奶模样身段样样好,少爷有了少奶奶,怎会还惦记着一个娼女?”
高员外叹口气:“高升这桩亲事答应得太痛快了,总觉得背后另有玄机,许是他在打着别的主意。”
高夫人皱了眉头:“没错,此番行事不是臭小子一贯的性情,我这心里一直不踏实,细想起来,确实那儿不对。”
翠姑忙道:“都洞房花烛了,能有什么不对?老爷夫人这几年最盼望的,就是少爷成亲,这猛得成亲了吧,心里又不踏实了。”
“就是就是,媳妇都娶进门了,还瞎想什么。”高夫人梳洗着催促高员外,“你倒是快点儿,收拾妥当了去正房候着,儿子媳妇进来的时候,要坐得稳稳当当的。”
高员外往外走着:“今日你可别穿红,要穿紫,又庄重又喜庆。”
高夫人说一声知道了,待高员外走远,笑对翠姑道:“我还真想着穿红,险些又跟媳妇撞色。”
“奴婢会提醒夫人的,夫人就放心吧。”翠姑给她盘着发髻絮絮说道:“夫人提起穿红,想起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