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天后,西苑精舍内。
嘉靖帝坐在蒲团上,抚摸着放在面前的功法典籍,若有所思。
黄锦上前,一边揉捏着嘉靖帝的肩膀,一边十分心疼道:“主子,这两天在武当山上,累坏了吧。那些真人们的臭规矩忒多了。不知道一个个的在神气什么。”
看到嘉靖帝沉默不语,他又说道:“幸好,他们还算有良心,给了这么一些长生的功法,总算是不虚此行。等咱也修道金丹的地步,一个一个的把他们都收拾了。”
嘉靖帝拿起一本册子,只见上面赫然写着《皇帝内经第九重》。册子后面被撕掉了几页,字迹模糊不清,是一本残本。
他摩挲着这本册子的扉页,用一副悲天悯人的语气道:“这一本册子,朕就要为他们准备一千个浊人。这可都是朕的子民啊,实在有些不忍。”
说着,他的眼睛中竟泛起了一层水雾。
黄锦脸上亦露出不忍之色,随即想到自己此刻是在伴君,立刻收敛情绪,对嘉靖开导道:“皇爷切莫伤心过度,以免伤了身体。这天下的百姓,都是主子的臣民。不仅他们的性命,甚至他们祖辈的性命,也都是您赐予的。为了主子的千秋万代,献出一些人的性命,算不得什么。他们会体谅主子修真的辛苦的。”
听到劝解,嘉靖帝似乎想通了许多,用小拇指拭去了眼中的水雾,问道:“这件事情,你说让谁去办为好?”
黄锦想了一下,其实这种事情,看起来很简单,无非是杀一些百姓而已。但是想要做好却是很难。
因为不仅要把事情办好,还要能留住皇上的名声。里子也要有,面子也要有。
按照以往的话,当朝的历任首辅,没有人比严嵩做得更好了。
然而现在严嵩已经不在了。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情。
他躬身道:“莫不如还让那徐阶来做?他之前有做过几次,手脚干净,也轻车熟路。”
嘉靖帝摇摇头道:“徐阶那个家伙,老是顾念着自己清流的名声,不肯实心用事。喜欢在人数上打折扣不说,还总喜欢滥竽充数。这次是为真人选人,绝不能有任何纰漏。”
接着,嘉靖帝想了一下,又说道:“都说长江后浪推前浪,这赵贞吉师承徐阶,又是内阁的新成员。让他试着做一下吧。”
“是,主子。”黄锦轻声提醒道:“不过此事赵大人从未做过,是不是奴才先去试探一下,看他愿不愿做。”
嘉靖帝愣了一下,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急切了,只好说道:“那就先试试吧。不是每个人臣子都会为君父考虑的。就说这个赵贞吉,让他去宣墨门的钜子前来,他却推三阻四的,也不知是钜子不愿来,还是他不愿让钜子来。”
黄锦躬身道:“以奴才所见,这个赵大人还是忠的。或许是那个钜子乃是乡野之人,在江湖上自由自在惯了,不懂朝堂的礼数。”
“那就再宣!”嘉靖帝将声调提高道:“他给朕贡献了黄帝内经,朕是要奖励他,又不是要斩了他。”
“是,奴才这就去跟赵大人传旨。”黄锦看到嘉靖帝焦躁发怒,立刻躬身道。
他缓缓退出,还没退到门口,便看到一个小太监走过来,躬身道:“启禀陛下,赵贞吉赵大人在宫外请见。”
“哦?”嘉靖露出微笑道:“这个赵大人来得好巧,让他进来吧。”
“是。”那小太监忙躬身去传旨。
不一会儿的功夫,赵贞吉进入精舍,按照惯例,屁股一撅,直接趴在了地上。
嘉靖帝看着这位昔日给他送来黄帝内经第六重和第八重的有功之臣,问道:“赵贞吉,朕命你去请荀先生,他可有回应?”
“启禀陛下,荀先生说他不便前来。”赵贞吉低头说道。
嘉靖帝听到此话,顿时勃然变色。他刚在武当山受尽了轻视,憋了一肚子的气。此刻再次遇到荀欢的无礼,终于忍不住了,重重的哼了一声:“这是荀先生第几次拒绝朕了?”
黄锦看到嘉靖帝动怒,立刻说道:“赵大人,这墨门的钜子也太不知好歹了吧。虽说他给陛下献上了皇帝内经,但他也只是九州的一个门派掌门而已。身为陛下的子民,为何如此不敬?”
赵贞吉一脸惶恐道:“陛下息怒。荀先生说他最近正在钻研一门功夫,实在是分身乏术。等功成之后,便会来拜见陛下。”
“这位荀先生,在修习什么功法?”嘉靖帝沉声问道。
“黄帝内经第十重。”赵贞吉回答道。
“什么?!”嘉靖帝顿时站了起来,面露震惊之色。
按照那些真人们的说法,黄帝内经第九重和第十重博大精深,包罗万象,能彻底改变炁息的性质。非丹鼎境的人无法修行,难道说......
“这位荀先生,难道也已经突破了炼脏境?”嘉靖帝沉声问道。
“是的。”赵贞吉点点头道:“这位荀先生是不世出的奇人,靠着墨门留下的黄帝内经功法,无师自通,已经达到了丹鼎境的境界。”
他一边说着,一边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,双手举起道:“陛下,荀先生为了表达自己的歉意,再次向陛下献上黄帝内经第九重的功法。”
此言一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