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令仪上了老夫人的马车。
不过上车后,老夫人便盘着手里的佛珠开始闭目养神,赵令仪也识趣的不打扰。
前往宁安寺的路上,流民到处可见,也越发的坚定了她想要变得强大的念头。
“令仪,你与商儿的事,你且将心放到肚子里,我在一日,便不会让他做出忘恩负义的事来。”老夫人突然开口。
赵令仪回神,“好。”
这会她满心都在期待着能跟娘亲见面,对于老夫人说的话,也没多想。
宁安寺在郊外,出了城门后刚准备进山,突然一股流民竟然直接朝着她们的方向奔涌而来,将他们的马车团团围住,争着抢着各种要吃的。
“令仪,你去把咱们带过来的吃的都给了吧,等到了寺庙,我们吃斋饭就行。”老夫人闭着眼,手里一下一下的盘着佛珠。
“可是祖母,一旦我们给了,只会引来更多的流民,到时我们就更加走不动了,甚至还有可能会遇到袭击。”赵令仪虽然也同情可怜这些流民,可她也知道,此时施以援手,便是将自己至于危险之中。
老夫人的双眼缓缓睁开,眼底闪过一抹狠厉,转瞬即逝,而后快速恢复了往日里的慈眉善目,“今日毕竟是大年三十,咱们能帮一点是一点吧,你瞧瞧外面那些孩子,他们随时都有可能丧命,你也不忍心吧。”
“祖母……”
赵令仪还想再劝劝,毕竟现在确实不是同情心发作的时机,然而老夫人却格外执着,“去吧,就当替咱们宁伯侯府积德了。”
赵令仪看了眼老夫人,只见她又缓缓闭上了眼。
她无声的叹了口气,最终只得提着车上的粮食缓缓走下马车。
她的目光扫过眼前那一张张充满饥饿与疲惫的面庞,心中涌起一阵酸楚。
“娘,你看那个蠢女人,她是疯了吗?这个时候竟然拿着吃得下去,她是不要命了吗?那些人见到吃的就跟不要命似的,她这不是找死吗?”陆程蕊撩开车帘的一角,见到赵令仪竟然下车了,咋舌不已。
大夫人也透过缝隙悄悄看过去,心里头忽然涌起一个念头。
要是赵令仪死在这里的话……
她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弧度,果然,姜还是老的辣!
“大家都不要挤,也不要着急,我们会尽量帮助你们的,你们都先往后散开点,有小孩的先来我这领……”
而这边,赵令仪连话都尚且没有说完,那些被饥饿冲昏头的流民,就跟发狂一般的朝她冲过来。
赵令仪娇小的身躯瞬间被吞噬在这股强大的洪流中,毫无反抗之力,她只听得茯苓在撕心裂肺的喊着,“夫人!夫人……”
可是,她好像快要听不见了……
混乱中,马儿也受到了惊吓,嘶鸣着,高高扬起前蹄,双眼惊恐,在人群中横冲直撞,沉重的马蹄无情地从赵令仪身上踩踏过去。
赵令仪痛苦地呻吟着,但她的声音被嘈杂的呼喊和争抢声所掩盖。
周围的流民们全然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赵令仪正遭受着巨大的痛苦,他们的眼中只有那救命的粮食。
与此同时,陆家的马车也都不受控的往前跑。
渐渐的,赵令仪双眼变得模糊,陆家马车的影子渐行渐远……
“夫人?”
“夫人?”
茯苓不断的喊着,可地上的赵令仪却无半点生机,她的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落,“夫人,您不是还约了姨娘要在宁安寺见面的吗?你要是不去的话,姨娘肯定会一直等下去的,你快点醒来好不好?”
“夫人……要是你死了,那茯苓怎么办?你真的不管茯苓了吗?你不是说还要给我找个好人家嫁了吗?可你还没给我找呢!你倒是起来啊……”
赵令仪听着茯苓的哭泣缓缓睁开眼,她竟然没死?
“傻瓜!”看着泣不成声的茯苓,她苦涩又心疼,艰难的伸手将她散落的头发整了整,“怎么乱成了这样?”
“啊……夫人!你没死!太好了!”茯苓一把抱住赵令仪,激动得眼泪鼻涕横流。
赵令仪疼得五官都皱到一起了,却还是强忍着安抚她,“我没事,咱们先去宁安寺,找我娘。”
茯苓连连点头,搀扶着赵令仪起来。
赵令仪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抖,尤其是左腿,疼得格外厉害,又似重若千金。被马踩的那一脚不轻,她这左腿怕是要断了。
“茯苓,你帮我去找两根粗的木棍子过来。”赵令仪强忍着痛意,颤抖着道。
茯苓担忧不已,却也知道耽误不得,幸好这里靠近山,要找两根粗木棍轻而易举。
赵令仪将裙摆撕成条状,将木棍绑在腿上,固定好,之后又让茯苓帮忙整理了下仪容,主仆两相互搀扶着,往宁安寺走去。
而此时,陆家女眷已经调转方向抵达了福禄寺。
老夫人跪在佛像跟前,虔诚的跪拜着。
“娘,你说那蠢女人真的死了吗?”陆程蕊悄声问道。
大夫人瞪了她一眼,“佛祖面前,是你说这些的时候吗?”
陆程蕊丝毫不将大夫人的数落放在眼里,“不过她要是真的死了,那也是她自己蠢死的,怨不得我